貝佳坐在後座,跟個傻子似的在呓語。
她這稀裏糊塗的不時說兩句,也不至于讓車子裏的氣氛變得那麽詭異。
莊思楠直勾勾的盯着前面,她真的沒有想到哄貝佳的話就這麽一字不落的落進男人的耳朵裏。
這算什麽?
是在承認他的好?
時間要是能夠倒流,她一定不會說這種沒過腦子裏的話。
“莊思楠。”坐在副駕駛的男人突然開口。
“啊?”莊思楠身體一顫。
霍昀琛回頭,“我記得我說過,不能喝酒。”
原來是來算賬的。
“我沒想喝。但你看貝佳失戀,我要是不陪她喝,就不算朋友了。”莊思楠摟着貝佳,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睛,爲自己辯解。
霍昀琛深深的凝視着她,“所以,我說的話,你都沒有聽進去。”
莊思楠抿緊了唇。
不是沒聽進去,是根本沒有辦法繞開。
不喝酒?去酒吧怎麽能不喝酒?
不談男人?很明顯今晚不提别的男人就不正常啊。
“這是不可避免的。”
霍昀琛收回了視線的那一刹那,莊思楠就像被老師抓到未完成作業的學生不被追究了,整個人都松了口氣。
車子開回了雍景府,莊思楠也沒有意見。
她還記得上一次她被h集團錄用那天,貝佳也喝醉了。
那天就跟今天差不多的情景,她送貝佳回公寓,哪知霍昀琛也非要跟去,還借機跟她同睡一屋,甚至有了些親密的接觸。
今晚,她是絕對不會再讓那種情況發生。
到了雍景府,阿楓幫忙把貝佳扶進一樓的客房。
“謝謝。”莊思楠拿了毛巾,跟阿楓道謝。
“太太客氣了。”阿楓面不改色,從裏面出來,便跟霍昀琛道别離開了。
莊思楠照顧着貝佳,直到她完全睡過去,她才從裏面出來。
客廳,男人坐在那裏,長腿交疊,雙手交叉,深邃的眸子瞬間鎖住了她。
他的視線過于強烈,熾熱,形成了一張很緊密的網,把她籠罩在其中。
那雙眼睛,似萬年冰川下的寒潭,凝結了周圍所有的一切,空氣變得不那麽暢通。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神,帶着壓迫。
仿佛在他面前,隻有臣服于他的腳下,才能夠活下去。
她不自然的垂下了眸子,勾了一下耳邊的頭發,“你怎麽還沒有去休息?”
“等你。”
“都已經在家了,不用等。”莊思楠隻想逃離這種能夠讓人因爲空氣不流通而窒息的地方。
隻是男人坐在那裏,就形成了一個屏障,讓她無處可逃。
她聽到自己的心跳失去了平衡,呼吸也變得急促。
之前在車上,她以爲他不在意了。
現在看來,他并不是不在意,而是憋着氣,在這裏等着。
“過來,坐下。”霍昀琛拍了拍身邊。
莊思楠沒動。
霍昀琛盯着她,“怕我吃了你?”
有點。
莊思楠吞咽着喉嚨,“時間不早了,有什麽話不如明天再說。”
這夜深人靜的,她又好像惹了他,孤男寡女,真的很不安全。
隻有撤退,方成保全。
“你在害怕什麽?”霍昀琛看到她緊張兮兮的樣子,很是無奈。
眼神瞬間柔軟下來,略有些稀薄的空氣也重新灌入了新鮮的味道。
莊思楠提着的心總算是慢慢落了回來,她抿了抿唇,“你想說什麽?”
“你覺得阿楓怎麽樣?”霍昀琛也沒有再逼她過來坐。
“阿楓?”莊思楠一頭霧水,不知道他突然提起阿楓是幾個意思。
霍昀琛點頭,“阿楓跟了我好幾年了,他是個非常不錯的男人。如果貝佳跟他在一起,我相信他們能夠幸福的。”
“……”莊思楠發懵的盯着他。
搞半天,他這在當紅娘?
哈!
真是……
莊思楠深深的松了一口氣,才放心的坐在了他的對面,“你是想給貝佳介紹阿楓當男朋友?”
“嗯。”霍昀琛認真的點頭。
“阿楓人才不錯,但是感情的事情,也得他倆來電才行呀。”莊思楠蹙眉,“你怎麽突然想到這個事?”
日理萬機的霍總,居然還有閑心兼職媒婆。
霍昀琛看着她,“你不是讓我給貝佳留意一下有沒有優秀的單身青年嗎?”
莊思楠微微張大了嘴。
對哦。
她之前是說過。
但當時,她也就真的隻是說說。
他卻真的當回事了。
“咳。貝佳剛失戀,估計也沒有那麽快從失戀中走出來。她看着沒心沒肺,卻是個重感情的。畢竟跟孫明濤在一起那麽多年了,突然栽了這麽大一個跟頭,恐怕沒有那麽快去接受新的戀情。”
“那你呢?”霍昀琛的臉色又不太好了。
莊思楠不解,“我什麽?”
“你走出來了嗎?”
莊思楠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跟她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她跟孫明濤認識都超過五年了,正式确定關系雖然才一年,但他們倆的感情很純粹,很美好。她是把孫明濤當成共度一生的人,一生陪伴的人。在自己生命裏如此重要的人背叛了自己,她會需要一段時間來接受這個事實的。”
貝佳是愛孫明濤的。
隻可惜,孫明濤對貝佳的愛,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深。
霍昀琛目光突然變得深沉,“你接受了嗎?”
莊思楠凝視着他,他今晚每說的一句話都似一個手榴彈,稍不注意就會拉掉手環。
“我接受了。”莊思楠知道他的意思,“所以,我才在認真的跟你交流。”
她說過,要試着接受他們之間的關系。
自然而然的,不會再去揪着過往的事不放了。
“我會陪你一生。”霍昀琛認真的看着她。
莊思楠聽到心髒“怦”的狂跳了一下,她不知道該怎麽去回應他這個态度,站起來,“時間不早了,你也早點休息吧。”她快速的逃離了這個讓她心髒負荷不過來的地方。
……
花灑下,莊思楠仰頭淋着水,想着霍昀琛說的那句話。
——我會陪你一生。
身體突然打了個寒顫,手臂上頓時起了一粒粒小小的疙瘩。
她笑了。
男人的承諾,能如此輕易的許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