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壓力很大。
顧念覺得他一去一驚一乍着實令人心跳都得加速。
上次那醫生被他問得頭頂不停有大汗冒出來,恨不得立刻辭職。
因爲有些問題他也實在是回答不上來。
于是複查的時候,她說:“我就是去化驗拿個檢查報告,你不用陪我了,忙你的去吧。”
“你是不是嫌棄我?”
顧念:“哎呀沒有啦。”她說:“我一個小時後就回來,你還有視頻會議的對吧,趕緊去開會。”
江亦琛捏了她的臉:“晚上吃什麽,我去買來。”
“基圍蝦,然後買點蔬菜。”她甜甜的笑:“走了走了,等會來不及了。”
司機将她送到南華醫院,在樓下等她。
顧念化驗完拿到化驗單前後不過半個小時,她給江亦琛發了消息說:“我好了,馬上回來。”
隻不過當她走出診室的時候,前面突然一陣亂糟糟的。
不停有人從她身邊跑動,她抓住旁邊一個人的手問:“怎麽了?”
“不知道,有人帶刀來殺人了。”
顧念以爲是醫鬧。
但是南華醫院是頂尖的私立醫院,能來這裏的非富即貴,醫鬧的可能性不大。
不過也說不準。
話音剛落就聽到一聲慘叫。
是女人慘叫的聲音。
顧念仿佛都看到了血色。
一個女護士被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直接抹了脖子。
鮮血噴在他的臉上,他像是地獄中走出來的人瘋狂大笑着,“看到了嗎,這就是她的的下場,敢拒絕我,該死,你們女人都該死。”
看來應該是追求未果導緻的情殺。
當務之急。
是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顧念立刻給司機打電話。
但是旁邊不知道誰撞了她一下,手機啪得一下掉在地上,她下意識去撿,人群已經熙熙攘攘朝後跑來了。
歹徒拿着刀朝着這邊走來。
每走一步,刀尖上都在滴血。
他笑容猙獰,模樣駭然。
顧念撿起手機,又被人撞了一下。
随即就看到面前不遠處一個女孩被歹徒捅了一刀。
她目光驚恐,手腳發軟。
就在此時,不知道哪裏飛出來一個人影,直接踢在了歹徒的臉上。
歹徒順勢而倒。
他不甘心,拿着刀想要爬起來。卻被人一腳踩在手腕上,他剛揮舞了幾下,就聽到手腕骨骼碎裂的聲音,緊接着那柄刀就直接插在了自己的手心中。
“啊……”
他爆發出凄厲的慘叫。
“齊放,人給你了。”
顧念别過臉去,不去看這血腥的一幕。
很快她感覺身體一輕,有人将她抱起來。
顧念睜開眼。
面前赫然是——
謝容桓。
他表情很嚴肅,看了眼她蒼白的臉說:“沒事了。”
謝容桓将她抱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将手中的瓶子遞給她說:“喝點水。”
見顧念不爲所動他打開說:“新買的,我沒喝過。”
顧念鎮靜下來,拿起水抿了一口說:“謝謝。”
“有沒有受傷?”
“沒有。”
謝容桓點頭說:“等會警察就來了,不用擔心。你先休息會。”
她剛才跌在地上,鞋子和褲腿都被人踩了一腳這會兒有點髒,謝容桓伸手替她拂去了那些痕迹。
他動作溫柔而又耐心。
顧念倒是沒有預料到還能和他以這樣一種方式見面。
她神經有些緊張,又拿起水來喝一口,看了一眼謝容桓,發現他的下巴處沾染點血迹,她從包裏拿出濕巾遞給他說:“臉擦一下,有血。”
剛才他将刀捅進那歹徒手心的時候濺了點血漬在臉上。
謝容桓接過,朝左邊擦了擦。
“在這裏。”
顧念指了指右邊。
謝容桓又朝右邊擦了擦。
“還有嗎?”
顧念點頭。
他擦了和沒有擦沒什麽區别。
血漬還是星星點點布在他的臉上。
謝容桓無奈,将手中的濕巾遞給顧念說:“幫個忙!”
顧念拿起濕巾,垂眸,幫他把臉上的血漬擦幹淨。
謝容桓半跪在她的面前,微微仰臉,夕陽叢窗外打進來落在他的輪廓清晰分明的側臉上。像是一尊雕塑,帶出了虔誠的意味來。
他剃了寸頭,也瘦削了很多。
整個人的線條冷硬,愈發顯得五官幹淨利落。
顧念替他擦幹淨臉,将紙巾扔到一旁垃圾桶内。
“謝謝。”謝容桓說。
其實蠻意外。
他這樣的男人也會說謝謝。
顧念曾經厭惡他到想要一槍結束他的命,如今他又再次救了自己一次。
“是我謝謝你。”
“我應該做的。”謝容桓說:“今天來這邊體檢就遇上了這種事。”他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淡淡的笑容說:“路見不平而已。”
他要出國了,來A市看望妹妹,順便來南華醫院體檢,沒想到遇到這一幕。
顧念抿唇。
氣氛沉靜了幾秒。
“我要走了。”他說。
顧念:“去哪裏?”
“去法索。”
顧念:“……希望你平安。”
平凡而又樸素的祝願。
沒有劍拔弩張。
也沒有橫眉冷對。
有的隻是千帆過盡之後的平和從容。
她擁有了一切,擁有了很多的愛。
不用再去怨恨任何一個人。
“好。”他說完一個字,擡眼去看她,去看這熟悉的容顔,這張讓他愛過也怨過的臉,她依舊是美麗的,像是一朵清雅的開在早春的花,她臉上是從容的平和的,沒有與他在一起的時候憂愁和哀戚之色。
看得出來,她過得很幸福。
如今她能做到與他平和相處,隻不過也是她擁有了一切所以不再去計較而已。
他曾近距離擁抱過她,但是卻從未擁有過她。
是一個錯誤年份,認識不應結識的人。
所以最後隻是一場無疾而終沒有回應的單線感情。
“你也是。”他擡起臉朝她笑:“你要幸福。”
齊放處理完事情走來,看到謝容桓問:“四哥,你怎麽跪在地上?”
謝容桓:“……”
齊放又看到了一旁的女人,發現是顧念。
此刻他的心情隻能用複雜來形容。
謝容桓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從地上站起來說:“顧念,我走了。”
“謝容桓,再見。”
顧念同他告别。
謝容桓轉身離開。
他想,這或許是這一生最後一次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