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北歐待了近十年，談過的女朋友不計其數，很多都隻是露水姻緣。
所以，Angel的出現也隻是這衆多女孩中的一個。
“我們處了三個月，每周見一次面，吃飯看電影。她什麽都沒告訴我，隻是說了自己是來留學的，但是當地那麽多學校，具體哪一所我也不知道，又或者她其實也騙了我。”
然後就做成年人該做的事情，那時候薄書硯精力旺盛，花樣百出毫無禁忌。
他連她的護照和資料全部都沒有看過。
不問過去，不談将來。
這就是薄書硯覺得最好最合适的戀愛過程。
結果就是，這個女孩意外懷孕了。
薄書硯沒有做措施，她年紀太小也懵懂就意外懷孕了。
那時候他們已經分手，薄書硯在電話裏冷靜告訴她打掉這個孩子，不然這個孩子就會成爲一個沒有父親的孩子，對方沉默了會兒說好的。
可是再見的時候，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還是快要生的那種。
他才知道，那些人綁了她幾個月，準備用她來要挾自己。
“也就是說，你對那個女孩一無所知，背景身世完全不清楚，然後你讓人懷孕了。”
“……是。”
“她是華國人嗎？”
“應該是！”
“什麽叫應該是？”
“她的口音偏北方，她說過她家在北方一個海濱城市。”
江亦琛：“……”
“那她這樣不明不白的沒了消息，她的父母親屬沒有委托駐瑞典大使館找人嗎？”
“這也是我納悶的地方，就根本沒有。外務司不可能會隐瞞我。我留了些遺物，就是爲了有朝一日，如果有人找她，那還有些東西可以證明她的身份。許橙橙和她在很多地方真的太相似了，所以我一直懷疑。”
遺物有一塊女士手表，一件滿是血漬的衣服，還有些書本筆記。
印象中，她是個身材不高的女孩，但是有些北方女孩典型的豪爽與直率，她很能喝酒，笑聲也清脆。
江亦琛垂眸：“許橙橙進來的時候是學曆不夠，面試的時候和面試官大吵一架說他們職場歧視，當時我正好在隔壁開會，就問了句，她跑來和我說了很多話，說自己有帶項目的經驗，我想着正好缺人，就面試了她，然後通過了，後來她表現的确沒讓人失望。”
“你一開始懷疑，但是現在鑒定結果也告訴你并非你所想的那樣，我隻能勸你珍惜眼前人。”
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
這句話很多人都聽過，很多人都明白意思，但是很多人做不到。
“我知道的，回國之後。”薄書硯發誓：“我就有過她一個人。”
“倒也不值得吹噓一番。”江亦琛點評。
薄書硯：“……”
過了會兒江亦琛問：“Angel的遺物還有DNA樣本确定都是她本人的嗎？”
“DNA鑒定是從她的衣服血迹中提取的，那衣服應該是最後關頭她裹在小遇身上的。”
Angel在工廠裏分娩産下孩子，然後将孩子塞在廢舊的機器裏面。
那時候情況緊急，外面槍聲一片，早就已經沒有人管這些了。
“我确定是她的無疑。”薄書硯說：“和小遇的DNA對比過，有親屬關系。”
江亦琛不再多話。
————
A市親子鑒定中心。
“9月1日送來的那三分樣本處理了嗎？”
“已經處理過了，結果9月15日出的，委托人已經拿到了結果。”
DNA鑒定中心向來會産生各種各樣的親情倫理道德大戰，這些年随着更甚。
中心主任因此要求格外嚴格，每一次都會複查一次。
“拿到了結果，這事兒我怎麽不知道？”
“這是張副主任簽字的，說是優先出結果，您那幾日不是因爲生病休假嗎？”
林主任眼睛一斜，說：“委托人是誰，可以随意破壞我們的規矩，說了三個月出結果，流程都沒走完，結果就已經郵寄了，出了事我們中心的聲譽怎麽辦，資料拿來給我看看。”
等看到資料，她發現委托人那一欄的名字填的是晏殊。
如果隻是錢，還不足以讓張副主任親自違反流程給人15天内就給人将結果整出來了。
她看完資料，又看了眼核驗結果，眉頭緊鎖，問：“樣本1第一次測試和第二次測試的堿基序列怎麽不一緻？是同一份樣本嗎？實驗員是誰，把人叫過來。”
“是張雲雲。”
“？”林主任陡然提高了聲音，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讓她來測試，上次她跑PCR直接弄壞了儀器忘了嗎？”
“主要是人手不夠，然後張副主任說要盡快出結果，沒有辦法，我們就隻好讓她上了。她又是張副主任的侄女。”
林主任：“……”最後她說：“樣本還在嗎？”
“在的。”
林主任親自重新測試，果然發現新來的将樣本1和樣本2直接弄反了。
樣本2和樣本3具有親屬關系。
而1與2和3無任何關系。
得知此事她的是異常震驚，連夜召開會議，張副主任還在狡辯說不可能。
“現在證據就擺在眼前，有什麽不可能。”林主任問：“張雲雲呢？”
“她沒接電話。”
“簍子是她捅出來的，她倒是好，還在這裏睡覺。”
張副主任：“這事兒我覺得還是先瞞下來，對方如果提出異議，我們可以複核，畢竟委托人給出的樣本年代久遠，存在樣本不純一系列問題也是可能的。”
絕了。
平時趾高氣揚，指指點點。拼命把自己的親信安排進來，比如這個張雲雲，專科畢業，連pcr是什麽都不清楚，每天上班來佩戴各種首飾，這些在實驗室都是被嚴重禁止的。
一出事兒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要隐瞞。而不是勇于承擔責任。
“再說了，這件事傳出去，對我們中心是極爲不利，而且會是很大的影響，林主任您三思，要是因此影響到了業績，你也不想的不是？”
“而且，委托人身份地位極高，我怕這事要是鬧大，恐怕倒黴的不隻是一倆個人。”
薄書硯找了中介。
中介找到了這家鑒定所，沒有透露薄書硯具體的身份，隻是對方不簡單。他自己也用的是化名晏殊。
林主任沒說話，唇瓣抿得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