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的是謝容桓,隔着一段距離,陸湛還是視力極好地看到謝容桓身上的血漬,他走路有些蹒跚,看起來應該是受傷了。
陸湛眉頭一皺。
保镖上來問情況神情很激動顯然是要沖進去,但是被謝容桓阻止了,他擺手示意都離開。
如果沒有判斷錯,裏面應該還有人,顧念還沒出來。
到底發生了什麽?
陸湛等着謝容桓離開之後,推開門進了病房,剛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子血腥氣息,屋内透亮,他很快看到了坐在地上的顧念,心中一慌狂奔過去問:“顧念,怎麽了?”
地上有槍,還有帶着血漬的刀,她長發淩亂,黑色的衣服上也沾染着血漬顯然表示剛才這裏的情況不太平。
“你受傷了?”陸湛關切地問:“我陪你去樓下包紮!”
“沒……”虛弱的聲音響起來:“我沒事。”她很快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爲手指剛才差點就被謝容桓掰斷了,現在痛得厲害。
“那這血?”
“陸湛。”顧念輕輕說:“别問了。”
“好。”
陸湛坐下來陪着她。
沉默和寂靜在倆人之間流淌着,過了很久很久之後,顧念的聲音才響起,她說:“沈卉暴露了,謝容桓也相信了,但是她知道很多事,暫時不能要她的命。”
“謝容桓暫時也不會要她的命。”陸湛說:“她應該也知道很多和謝家有關的事情,她背後的人對謝家也有威脅。”
顧念眼睛一閉:“我原本以爲今日之後,我與他關系能稍微緩解,至少不會再像是仇人一樣。我錯了,我低估了人心險惡。你知道嗎,他朝着江亦琛開槍。”
陸湛不語。
他也沒有問這是真的嗎,一點驚訝都沒有表現出來。
所以顧念懷疑道:“這些你都知道?”
陸湛此刻已經不打算隐瞞,說:“嗯!”
顧念轉過來看他,眼神頗爲淩厲:“爲什麽不告訴我,你們一個個都瞞着我?”
“我不确定這件事,會給你造成什麽樣的影響,之前醫生也說你的精神狀況不夠穩定,我實在是不敢輕易冒險。”
“是嗎?”顧念閉着眼睛,滾燙的眼淚落下來。
“對不起,顧念。”陸湛說:“這事情,遠比你想得要複雜。”陸湛終究還是不打算再隐瞞顧念。
事情應該從何說起呢?
陸湛此刻也有些茫然,這是一段很長的故事,他隻挑了重點來說:“你失憶之後,江亦琛就在瑞典收購了一系列生物醫藥公司,準備研發恢複記憶的藥物,我聯系上他,說我可以幫他,我也因外力因素失憶過一段時間,但是我認識一個藥劑的天才醫生,他不被主流學科所接受,劍走偏鋒緻力于研究神經與記憶的關系,研究出一種可以恢複記憶的藥物,我試藥了一段時間,情況很好。”
顧念靜靜聽着。
“于是我在瑞典的實驗室試藥,但是情況有變,很快我的數據被人洩露,瑞典這邊是禁止人體實驗的,這事兒被捅出去後鬧騰了很長一段時間,實驗被迫暫停,同時我的身份也被人發現,因爲我之前一直體一家跨國的貿易組織做事情,涉及一些灰黑色地帶,被謝容桓盯上,他要沖業績自然是要拿我開刀。他們綁架了我的女兒逼迫我現身,我去了。”
後來的事情就是,江亦琛也來了,他要力保下陸湛。
因爲他是顧念恢複記憶的關鍵鑰匙。
“謝容桓後來朝着江亦琛開槍了,那一槍打在他的心口,按照以往的習慣,情報局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就算是被幹擾,也不會說會直接置于死地,而是一般選擇攻擊腿部,不讓人跑掉即可。”
所以說陸湛隻是被打中了腿。
但是江亦琛是被打中了心口。
誰也猜不透謝容桓當時的想法,是有意爲之,還是真的隻是失誤,就算是後者,鬧出了人命,也會對他的晉升和考核造成嚴重的影響。
謝家雖然想借着這事兒來攻擊江亦琛,但是到底還是有所顧慮。
更可況,謝容桓但是執行任務未曾報備。
一切都是私下裏進行的。
聽完了長長一個故事,顧念眼神無波,她所有的力氣已經枯竭,她說:“謝容桓曾經救了我一命,他可以選擇取走,但是他傷害江亦琛,我無法在知道這件事之後還讓他完好無損,隻恨那一槍打偏了,沒有打在謝容桓心口上,讓他也嘗嘗那種痛苦。”
這世上能讓她猶豫心軟的也就是江亦琛而已。
“那一槍是你開的?”
“是,被他搶了先機,打偏了,真可惜。”
陸湛無話可說。
當年棉蘭的訓練賦予了她骨子裏的冷血的基因,Allen讓自己教了他那麽久的槍法,最後Allen還親自來,她雖然不一定是最頂尖的一批,但是已經是足夠優秀的了。
Allen無不惋惜,沒有早些認識她,她的韌性和耐力絕對超過一般女性,若是早些時候培養,也許又是他另外一枚絕佳的棋子。
“這事是他自己說的嗎?”
“不是,沈卉。”
陸湛眉頭皺起。
顧念冷笑一聲:“憑着她的地位和閱曆怎麽可能知道這麽多事,背後肯定有人,這次其實她暴露很多,她從哪裏知道這些事,必然是謝容桓身邊親信才會知道,謝容桓隻要稍微動腦排查就知道誰在背後出賣他,但是很有可能他沒有腦子,不然也不至于這麽久還把真兇放在自己親妹妹身邊,這次若不是你,恐怕再過些時間,她妹妹就徹底醒不過來了。”
陸湛長歎一口氣。
顧念很快望着他說:“陸湛,近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或許你對我也隐瞞了,我時常想起一些場景,我們并不是這麽多年都沒有聯系的,對嗎,你剛剛,怎麽不問我槍法是從哪裏學的,一個生長在平和環境下的女人會開槍,并不是很常見的事,可你連問都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