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親自去醫院接晚星出院,相比于剛出生的髒兮兮的模樣,她這會兒倒是長開了許多,她的鼻子很像爸爸,眉眼像是媽媽,皮膚尤其白皙,長大肯定是位帶點英氣的美人。
江家來電請顧念回趟京都,顧念不得不去,但是她内心又害怕,不知道怎麽去面對江老爺子。
當初是因爲有江亦琛陪伴,她才不至于慌張,細想之下,他在身邊的時候,顧念是坦然而又安心的,天塌下來都有人頂着,如今很多事情都是靠自己。
江老爺子對顧念的印象說不上好壞,不是最滿意,卻也無可奈何隻能接受,江亦琛堅定選擇她,旁人無法動搖,早些年的傳聞讓江慕謙對她心生芥蒂,覺得她心術不正。
當初她設計鬥垮慕家的時候,心思頗爲深沉手段也高明,離間林慧與慕天喬,最終結果是林慧瘋癫,慕天喬中風,慕家徹底垮了。
不過那會兒第一次見到顧念的時候,卻覺得她天真單純,與傳說中不一樣,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這會兒她生下晚星,倒也算是功勞一件,于是就讓安千惠帶着她和孩子一起來。
安千惠是個孝順的人,也不忤逆老爺子的意思,和顧念商量了等晚星出院就北上。
顧念近些日子氣色不見好,化了妝掩蓋了些許憔悴,炎熱天氣也不敢給晚星裹太多,抱着她上了私人飛機。
晚星全程都很安靜沒有哭鬧,在醫院的時候,醫生就誇她很乖愛笑不愛吵鬧,如今來了陌生的地方,在媽媽的懷裏也是安安靜靜,最後被迫營業的時候,還是咯咯笑着。
江家長輩都說這個女孩是個有福氣之人。
江老爺子雖然固執保守卻也不是重男輕女之人,相反對于這個曾孫女很是疼愛,顫顫巍巍接過孩子,拿起一旁的撥浪鼓逗着她玩,小姑娘一點也不怕生,在自己太爺爺的懷裏用手去抓撥浪鼓,咯咯直笑。
老爺子心境似乎一下年輕起來。
期間他問起江亦琛,顧念神色微變,但是依舊是震驚地說江亦琛人在國外處理集團事務抽不開身。
江老爺子怒罵:“混賬,自己女兒還沒滿月,就往國外跑?”
顧念道:“爺爺,他也是不得已的選擇,畢竟現在集團業務這麽多,需要他的地方很多,輕易抽不開身。”
“顧念,難得你還替他說話,集團那麽大他一個人也打理不過來,有些事可以讓小睿幫忙。”
顧念又是笑:“小睿目前已經在接觸集團業務,隻不過還年輕經驗尚淺,還需要再曆練與沉澱,等過幾年便可以獨擋一面,到時候他哥也可以休息一段時間。”
這話回答的滴水不漏,江慕謙對她有些刮目相看。
安千惠在一旁松了口氣,但是内心卻有些許不悅。
晚星玩鬧了一陣子就睡着了,正好房間也收拾出來,顧念抱着她上樓,安千惠随後跟上來說:“老爺子的偏心真是寫在臉上。”
她聲音壓得很低,顧念環顧四周,将房門掩上說:“媽,這話咱們知道就好,也不能在亦琛面前說,不然他會傷心。”
這世上若有人懂江亦琛,她便是顧念。
雖然說她記憶殘缺,但是察言觀色的能力不減又如何不知道江亦琛的心,渴望得到承認的心,即便江老爺子多次露出對江祺睿的偏袒。
“我原本還替你擔心,怕你招架不住。”安千惠說:“你倒是會說話,晚星這個小孩是真招人喜愛,哎,也不知道她爸爸什麽時候回來。”
顧念縱然自己心裏沒底,還是得安慰道:“媽,亦琛已經有意識了,正在做康複訓練,恢複是遲早的事兒,不用太擔心,現在得想辦法将那些假消息壓下去,不能讓這些消息影響到集團的發展。”
她現在站得高度不同,思考的自然不同,這一點,安千惠也自愧不如。覺得她最近堅強幹練的很多,有哪裏知道她背後付出了多少。
晚上天氣炎熱,顧念的身子也吹不了空調,開了個電扇将風度調到最低檔,但是還是驅散不了炎熱,湊巧晚星又哭鬧了起來,估計也是熱得不行,身上黏糊糊的,顧念沒辦法就起身抱着她下樓了去了小院子乘涼,她在葡萄藤下走來走去,哄着寶寶。
這裏蚊子很多,走來走去的她還是被咬了好幾個包,但是懷中寶寶要是坐下來就會哭,于是顧念隻好一直抱着她走,走了半個多小時,小孩終于又停止了哭泣。
晚星是頭胎,又是千辛萬苦生下來,顧念對她無比耐心和溫柔,當真是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裏又怕壞了,安千惠看她這當珍寶的樣子,勸她别太累到自己,顧念表面上答應,但是一點也不改。
熬到晚星終于睡着的時候,顧念的腿上已經被咬了無數個包,她找家裏傭人拿了點藥膏,先是檢查了晚星的身上,還好沒有蚊蟲叮咬的痕迹,她給自己抹完藥膏,燈下看着自己的女兒,摸了摸她的眉眼說:“都說你像媽媽,我覺得你還是像你爸爸,你爸他……”她歎了口氣說:“也是個狠心的人!”
去年深秋的時候,江亦琛帶她來京都,那時候滿地銀杏葉紅牆青瓦,陽光甚好,她趴在他的背上仿佛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那晚月色正好,她記得一輩子。
如今想來,似乎大夢一場。
小晚星睡得很香,她什麽都不知道,她每天吃吃喝喝睡睡,大人們逗一逗她,她就咯咯咯直笑,就這麽單純快樂地成長着。
所以外在的風雨都被她媽媽擋住了。
原來曾經那麽瘦弱的女孩,也可以成長爲一顆參天大樹,爲自己的孩子遮擋住一切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