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瑪麗就像是個小天使一般。
大約是從小就過着颠沛流離的生活,瑪麗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懂事很多,也會看人的臉色,甚至還有些小心翼翼地讨好。她很乖,在林淮這裏不哭也不鬧,很好哄,巧克力糖果和牛奶就能讓她安靜一整天。
林淮英文能力不錯,能進中情局的最低要求也是雙語,和瑪麗交流起來毫無壓力。
謝容桓走了之後,他拿了點糖果巧克力去逗小女孩開心。
瑪麗雖然好哄,但是嘴巴也很嚴,想從她這裏套出話來也是極度困難,不知道是真的傻還是裝傻,在問到她的爹地的時候,她總是一副茫然的表情,以至于林淮深深覺得這小姑娘有進中情局的潛力。
這嘴巴實在是太嚴了。
瑪麗拿了林淮的糖果還不忘罵謝容桓是個壞蛋,順便誇了林淮是個好人,和他爹地一樣是個好人。
雖然各自立場不同,但是似乎這個叫零的人也不算是很壞,看得對這個小姑娘是很好的,吃穿用度都是不差的。不過既然已經是立場不同了,那麽有些選擇必須就是對立面。
這或許就是任性複雜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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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湛要回去華國。
謝容桓則是要去棉蘭。
偏偏兩個人此時此刻都在英國境内。
多年來刀尖上行走的日子讓陸湛小心謹慎,知道現在的一切都是謝容桓抛出來的網想要來誘捕他,所以他不能急,要沉下心來去應對。
在分析了局勢,确保了瑪麗目前是安全之後,他決定還是回到華國,去見一見顧念,或者能給她現在迷霧一般的生活帶來一絲曙光。
他從新聞上看到了她的消息。
從外在看起來狀況還是不錯的,很慶幸他生活的時代,還有機會能夠看到她的樣子。
相比于六年前,她略有些憔悴,眼睛也是經曆了世事的滄桑,而且,她還有了孩子。
她和江亦琛終于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
應當祝福。
陸湛雙手交叉,大拇指骨節抵在額頭處,他在爲顧念祈福。
有些人不屬于自己,那就選擇成全祝福,這并不是一種懦弱的體現,反而會顯得豁達,陸湛想,她的确值得更好的,即便她現在也沒有完全幸福讓自己放心。
但是作爲朋友,他始終關心着她,即便這些關心她不一定能夠感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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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層的高層晚宴,最後變成了一次表忠心的表演。
顧念覺得索然無味。
所謂的交際應酬不過如此。
她更喜歡的是自己一個人靜靜做自己的事情,她不喜歡這種衆星拱月被人圍着的氛圍,可是眼下這個情況,她若是不站出來,全力支持紀衍之,那麽随着時間的推移,很快的集團便會離心離德。
所以即便再不喜歡,她也要強顔歡笑。
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将這些能做事情的高管繼續凝聚在一塊,讓他們繼續爲集團賣命。
那些集團高管一個比一個能說會道,嘴裏說的是一套,心裏想的卻是另一套,江亦琛之前就是和他們打交道,把他們訓得服服帖帖。
要不然怎麽說江亦琛是神一般的人物,站在這個世界的頂端。
可是,這個神,如今似乎要隕落。
甚至于某一家财經媒體在形容江城集團這些年的變故的時候用了星辰隕落這個詞。
公關部要撤稿。
法務部要起訴。
顧念阻止了。
想寫什麽就讓他們寫好了。
有些事情不是說遮掩着就代表沒有發生過。
下了119樓之後,她獨自去了江邊散步。
趙明誠跟在她的身後幾米之外,确保她不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自己又不打擾到她。
最後走累了,她就在江邊的長椅上坐下。
她整個人小小的,包裹在黑色的西裝裏。
趙明誠沒有聽到她說過一句委屈,也沒抱怨多苦多累。
隻是他也清楚,她臨時擔負起這項重任,還是在有孩子的情況之下,會有多大的壓力。
即便如此,她還是去了。
将人心渙散,組織混亂的江城集團慢慢地拎了起來。
包括今日的發布會能夠成功舉辦,說明集團上心還是一條心,無疑也給了投資方巨大的信心,果不其然,今日收盤的時候,江城集團的股票又是一輪大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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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典。
高級私人醫院。
Kaelin醫生的團隊已經開始在做術前的準備。
這位全球知名的心腦外科的教授專家擁有超高的醫療水平,用起死回生來形容也不爲過。
讓他成名的是三十年前,他爲美國第四十任總統做的手術,這位總統在任上演講的時候遭遇槍擊,當時命懸一線,幾乎所有人都認爲他活不過來了,是Kaelin主刀的手術,保下了他的一條命,并在幾個月後蘇醒。
當時的情況更爲複雜和危急,子彈直接穿過總統的胸腔,心髒大量失血,大腦供氧不足。
如今,江亦琛的處境已經顯得好了很多了。
Kaelin醫生在保證江亦琛的安全以外,也被叮囑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因爲很有可能有些人并不希望他能出現在手術台。
再來之前,他并不知道情況如此複雜,但是華國的高層親自來請他,動用了各方面的力量,終于讓他同意。
就像是三十年前那場手術,有人不希望總統能夠醒過來。
如今躺在病床上的年輕人,也有人想要他永遠醒不來。
他整理完病理資料,去到那安保極其嚴格的頂級病房去見那一位年輕人。
Kaelin對他有所耳聞,但是不甚了解,他作爲醫生的本職救治病人,這就足夠了。
他照舊檢查了瞳孔,脈搏心跳,記錄着各項生理指标。
這些數據每天都沒有太大的變化,這表示這位年輕人依舊是處于昏迷之中。
Kaelin醫生蹲下身子,握住他的手說:“年輕人,你要醒過來,你的妻子,還有你的孩子都在等着你,是的,你有個孩子了,你知道嗎?”
他松開手,準備回去繼續寫手術方案以及用藥劑量的時候,意外瞥見了床沿一側的手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