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時候,江亦琛就在她身上花了很多心思,即便他從來不說,但是一點一滴,都體現在了漫長歲月之中的小細節裏。
回去之後,謝容桓委托好友負責蘇黎世大學的入學信息,另一方面,它也參與了江亦琛手術研讨會。
之前是子彈殼被取了出來,還有一部分碎片殘留在體内,因爲靠近心髒部位,當時失血太嚴重,所以暫時沒有動作,幾個月之後,狀況平息了下來,再來讨論将剩下的一部分取出來。
謝容桓作爲始作俑者,心裏素質過硬,坐在那裏竟然一點都不慌張。
薄書硯盯着他像是一尊大佛一樣紋絲不動,不由自主握緊了手中的筆。
他現在暫時拿這個人沒辦法,所以暫時忍着。
會議最後的結果還是定了七月中旬手術。
而薄書硯頻繁出現在瑞典,則被當地小報報道出來,關于原因衆說紛纭,但是因爲他曾經在這裏求學過,所以被認爲是舊地重遊。
這一年的年初過得驚心動魄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但是随後的幾個月就處于一種長時間的拉鋸戰之中,人在風光的時候,是看不清身邊的人的,隻有落魄的時候,才能看清楚身邊的人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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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念也從報紙上得知薄書硯此刻就在瑞典。
對于薄教授,顧念的印象不深,但是知道他是江亦琛同盟。
兩人應該是有利益關系捆綁在一起的。
她算着日子,覺得自己要是再不做決定,恐怕是已經來不及了,能到孩子八九月的時候,估計那會兒都是走不動路了。
這些日子,她倒是看了不少電影和書,慢慢地整個人的心也沉靜了下來,不再如同以前那樣焦慮。
樓上的嬰兒房已經開始布置了起來,她原本以爲謝容桓隻是說說,但是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去做了,甚至于,嬰兒床,他還自己去打造了。俨然一副等待孩子出身的樣子。
顧念一開始或許還會問點什麽,事到如今,或許是疲倦了,一句話也不說。
家裏的傭人是越南人,略微懂點英文,是個沉默老實的女人,快四十歲的人,抛棄了丈夫女兒來這裏打工,因爲實在是忍受不了丈夫的暴脾氣。
她和顧念處的時間長,也知道她沒什麽脾氣好說話,唯一一次不耐煩,就是她誤會了謝容桓和她的關系的時候,除此之外,從來沒見她動過怒,一看就是教養極好的人。
那天女傭在哭的時候,被顧念看到了,原來是她的女兒在國内出了事,急需要一筆錢,可是自己手頭上沒有那麽多錢,顧念手上現金也不多,唯一有的幾張卡是國内的卡,錢根本取不出來,但是這樣她還是借了點錢給女傭。
不管身處于什麽樣的境地,多幫幫身邊的人總是沒有錯的。
後來女傭感謝她的時候,顧念隻是淡淡笑着說:“我不需要你還錢,隻是如果有一天,你能幫我,希望你盡力。”
對方表示一定會盡力。
顧念淡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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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确保手術安全,薄書硯将醫生看護又都換了一輪,他幾乎是全程守在江亦琛身邊,不準有任何人靠近他,以前謝容桓還能有辦法,現如今又害怕自己沾上了甩不掉。
薄書硯在瑞典待了半個月,直到自己兒子視頻過來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大概有一個多月沒和自己小孩見面了。
薄遇又長高了一些,下半年該上一年級了。
他在視頻那段哀嚎:“爸爸你怎麽還不回來看我,我今天又拿了一朵大紅花。”
薄書硯隻好苦笑,說自己還有工作,等工作完了再去看他。
薄遇又嘀嘀咕咕說了一堆,過了會許橙橙又給他打了電話。
許橙橙很是懂事,問了他身體的狀況,叮囑了他幾句,兩個人像是老夫老妻一樣互相寒暄。
雖然薄書硯一再道歉,說自己沒有好好陪她,但是許橙橙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幸運了,她忍不住問有沒有顧念的消息?
薄書硯回答:“我大概知道她人在哪裏,但是暫時還沒法見到她,不過她應該是安全的。”
許橙橙抿唇:“那就好,希望顧念平平安安,書硯,可不可以……?”
“怎麽了?”
“可不可以找到她?”許橙橙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的難過:“你也知道,她精神狀态不是很好,我真的很害怕她會……”
之前顧念的樣子,許橙橙是見到過的,除了難過就是無限唏噓了。
初見的時候,她是那樣的自信高冷,仿佛沒有什麽她解決不了的問題,可是短短的幾個月,就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記憶全部失去,就連人格也不健全了。
“江總現在昏迷,我不知道誰還能保護她,書硯,你幫幫忙好嗎,如果能見到她,把她帶回來,我還可以照顧她一點,她以前也幫了我很多。”
許橙橙如此善良的一個女孩,到現在還記得顧念的好。
薄書硯歎了口氣說:“我盡力,橙橙,等江亦琛手術這件事落定之後,我想辦法見到她。”
他知道顧念就在謝容桓的手裏,但是目前第一沒有證據,第二也不知道具體情況如何,謝容桓到底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自然不至于做一些違法之事。
那麽,他困着顧念到底爲何呢?
還是真的如同他所說的,顧念是在尋找另一個庇護。
不知道怎麽地,薄書硯想起去年年末的那場由戰首長親自發起的私人晚宴上,謝容桓對顧念的态度就是不一般,那會他看出來了,但是沒有點破,現在看來,的确不出所料。
不過要是真的像是他猜測那樣,謝容桓真的喜歡顧念的話,那麽應該不會做一些傷害她的事情。
但願如此。
畢竟顧念現在這種情況,落在謝容桓那裏,可以說是不算很差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