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也是順藤摸瓜,捕捉了一些蛛絲馬迹,竟然給他知道了顧念竟然曾去探望過江亦琛。
誰帶他去的則是沒有任何信息。
但是陸湛也猜的出來,大概是和謝容桓有關系,因爲有這個本事的,也就隻有謝容桓了。所以他想趁這個機會,看看能不能見到顧念一次,等顧念的面見到了,有些事情或許可以說得開來。
陸湛挂了電話,細細想來這次的糾葛,又覺得命運或許真是一個輪回。
當時在崇明島的懸崖上,江亦琛的手下開槍打傷了他,那一槍,直接導緻顧念與江亦琛的分崩離析,也讓他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多年之後,江亦琛其實是爲了他中了一槍,等于還了當年的債。
江亦琛,顧念還有他之間,兜兜轉轉認識已經十多年了,當初他和江亦琛也算的上父輩那一代傳下來的仇恨,隻不過沒想到,現在,自己竟然還爲江亦琛考慮和打算。
之前配的藥效果還是很可以的,雖然說副作用也大,他的頭發掉的愈發厲害,但是好歹記憶已經一天比一天明朗清晰,甚至于都記起來那天崇明島上的具體細節。
他最後倒下去的時候,似乎看到了從另一邊爬上來的顧念的身影,可是他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陸湛仰起臉喝了杯水,然後慢慢放下杯子說:“顧念,在島上見你第一眼我就覺得不一般,我一直以爲自己沒有記憶,沒有感情,可是那天,我清楚聽到自己心跳動的聲音,有一個聲音告訴我我們認識,可是,我沒有早認出你來,平白讓你遭受了那麽多的苦。”
“你原本應該幸福,有很多次是我将你拖入了泥潭,我甚至逼迫你站隊,年少不懂事傷害過你,如今悔過的時候,卻又是害怕,這一生還能不能以朋友的身份見面,你還能不能記起我來。”
人生就是一幕幕的别離是與心愛之人分離的場景。
容不得細想。
他在牆壁上,一字一畫寫着——
我亦飄零久,十年來,深恩負盡,死生師友。
宿昔齊名非忝竊,試看杜陵消瘦。
曾不減,夜郎僝僽。
薄命長辭知己别,問人生,到此凄涼否?
————
顧念已經很久沒有夢到江亦琛了。
或者說,她已經很久不做夢了。
又或者,她夢到了卻連自己也不記得了。
爲了怕記憶力再一步出現下降,她每天都有進行記憶力的訓練,還會要求自己背英文原著,就是爲了訓練自己的記憶力。
可是她自從懷孕之後,便斷了一切外來的藥物,因爲怕藥物的副作用會對小孩有傷害。
這也導緻了她記憶力的下降。
昨天的事沒準今天就忘記了。
但是她依舊記得要去看江亦琛。
四月中旬的時候,她的記憶時好時壞已經是很明顯的事情了,謝容桓也察覺到了,因爲前一秒說的話,她後一秒就會忘記,還會重複一遍。
他咨詢過醫生,對方表示會出現這種情況,還會慢慢出現記憶衰退的情況,顯然現在問題棘手的這些醫生也給出不了一個具體的答案。
除非有特效藥。
“隻有這一個辦法嗎?”謝容桓問得崩潰,他一拳打在一旁的牆壁上說:“這他媽是在演什麽破偶像劇嗎,我看她之前還好好的,我以爲,她就算記不得以前的事情,記得現在也行啊,可是我現在看她,倒是現在的事情也快要記不得了。這樣下去,她會不會一個人都記不得了。”
謝容桓想了想那個場景。
忽然又覺得凄涼。
他轉瞬又想起,之前似乎江亦琛有在研究這一方面,但是這些都是保密的,他也是知道了一些細枝末節的信息,比如說那位接受實驗的正是Allen在棉蘭島上的心腹。
所以那天他才想要私自行動,将這一切調查個清楚。
但是江亦琛偏偏在那一刻出現。
最後,事情朝着一個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下去。
謝容桓在找着零,一開始是暗中調查,直到林淮跟他彙報,說是找到了西蒙留在英國的女兒。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西蒙的女兒不止一個人在找。
但是林淮已經在周志文那一夥人找到她之前,先一步将人帶走,隻不過路上的時候,這女孩自己跑了一次耽誤了一些時間,沒有來得及和謝容桓彙報。
所以,那次瑪麗失蹤,是因爲林淮先一步将人帶走了。
不愧是謝容桓推薦進六局的人。
不過林淮也說這女孩身份特殊,已經有另外一夥人在找尋她的下落。
他現在人還在英國境内,帶着個孩子很難過得了海關。
謝容桓沉吟:“你先留在英國,有什麽情況稍後我會通知你,我這次任務出了很大的差錯,是我自己一時疏忽,不僅失敗,還牽扯到了很多人,所以我現在等于是停職狀态。”
林淮:“四哥,我現在找到了這個女孩,相信零很快也會現身,所以四哥您不用擔心我們可以将功贖罪。”
“不必了,林淮,我有些倦了。将功贖罪倒是不必,但是零是一定要找到的,他對我來說很重要。”
他萌生了退意。
“四哥?”
“我已經決定了,所以這件事我想全權交給你,你做好了就能在六局立足,我之前和你說的,你一句話都别忘記。”
謝容桓要他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的隊友。
挂了電話之後,謝容桓沉思了一下自己接下來的計劃,是否要重啓實驗室,來幫助顧念恢複記憶,還是說幫助她治療記憶衰退?
或者說,他當初應該狠心一點,直接和醫生說她這個狀态不适合做母親,不要這個孩子。
可是那樣,他不敢想象顧念還有沒有活下去的欲望。
那天,他都覺得是見她的最後一面了。
甚至他也不知道醒來該怎麽去面對她,可是偏偏醫生又拯救了她。
這個孩子,就是顧念活着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