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世界裏,沒有人可以對他說:“你要承擔起責任,你不應該這麽做,要記住你自己的身份。”責任他可以擔,但是沒人可以教導他。
所以看到顧念的笑臉的時候,他也跟着笑了,絲毫沒覺得有哪裏不對勁,說來也很奇怪,顧念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神智倒是清楚,沒有出現第二人格,雖然兩個人偶然會有矛盾,但是也沒有暗黑的人格出來想要傷害誰。
謝容桓對她一心一意地好,雖然有時候和自己較勁,但是日子确實比之前好了很多,以至于他想着,我和一個失憶的女人計較什麽,她都這麽柔弱了,我得保護她。
他的心裏面一向住着一個中二的少年。
謝容臨從英國照顧完摔斷腿的楚汐回來已經是煩躁的不行,他的前妻和一個英國小帥哥相約着滑雪摔骨折了腿,對方也在醫院,打了個照面,楚汐說這是自己的前夫,對方還掙紮着站起來抱着他說:“你好,我是Freya的男朋友,謝謝你來看望我們。”
東西方文化有差異,謝容臨自诩是謙謙君子,不能失了禮貌,雖然一肚子不愉快,還是深表了遺憾。趁此機會又去見了他之前留英的時候一些好友,回了國。
回國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弟弟和顧念那個女人搞在一起。
謝家兩兄弟截然不同,他是不會讓任何女人牽絆住自己上升的步伐,他的仕途必須坦蕩無阻。
結婚也好,離婚也好都是在他一手操控中。
偶爾的心軟或許會讓軌道偏離一些,但是很快的就會回到正軌上來。
他問謝容桓:“這女人是顧念?”
謝容桓皺眉,他大哥秘密監視很多同僚,但是這次還監視起他來,他感到不舒服,說:“你别找人跟蹤我,我脾氣不好,手滑沒準他們命都沒了。”
“我是怕你糊塗,做出不合理的事。”
“有什麽不合理的,我不是小孩子,你也别把我當小孩。”
“不是小孩,那謝容桓,你告訴我,你在做什麽,我讓你指證江亦琛,把這事落地,壓住他别讓他翻身,你在做什麽?”
“指控?憑我一張嘴嗎,戰勵擺明了左右搖擺,誰都不肯站。”謝容桓看得清楚:“我讓他給我佐證我在執行公務,他說公務都有記錄在案的提前申報的,我沒走流程。”
“所以那天,是你擅自行動?”
謝容桓不語。
“好樣的。”他大哥真是忍不住給他豎起大拇指,桌子上的茶杯飛了出去,砸在牆上,“你可真行,謝容桓,我他媽——”
一向儒雅的謝議員還是破防了。
這事先放一邊,他決定還是回到當前的事上來:“我問你,你爲什麽要陪江亦琛的未婚妻産檢?”
“還能爲什麽?”
“别告訴我,孩子是你的。”
“是啊!”
一句是啊,差點又碎了一個杯子。
謝容臨臉部表情僵硬,離婚那天都沒失态,聽了自己弟弟的荒唐事情瞬間失态。
“謝容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謝議員幾乎是咬着牙說出這幾個字的,“你的孩子,你的孩子,你現在就去給她做羊水穿刺,别帶了綠帽不自知。”
在這個問題上,謝容桓不想多說什麽,他說:“我這次回來是申請境外永居的,我任務失敗,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不會有任何核心的任務和情報,這對于我而言,無疑是被流放,所以我回來準備文件,去外務司申請瑞典永居權。”
這些信息一個比一個爆炸。
“什麽時候決定的。”
政壇混迹多年的謝議員,依舊是不動聲色問出來。
“其實很早就有這想法,12歲就想走了,18歲又想走一次,前年也一直想走的,但是一直拖到了今年。”
“你走了,謝家的事不管了?”
“大哥,謝家有你,足矣!”
“不用和我說這些,我就問你,是不是要顧着你的兒女私情,抛棄謝家不顧。”
謝家對于謝容桓從來隻是個缥缈的形象,無非是,在京圈混的時候,說出去好聽沒人敢惹。
隻不過當他不在乎這些身外浮名的時候,謝家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麽。
甚至他準備去改名,摒棄謝姓,更名容桓。
謝容臨果斷決定:“那個孩子,不可能姓謝,謝家也不會接納他。”
“我會更名。”謝容桓說:“以後在外,我不會用謝姓。”
謝議員的心在英國的時候碎了一小半,回來的時候,聽到自己的四弟這樣說,又碎裂一半。
他來不及修複,表情也來不及管理,隻知道自己此刻很想将一旁的茶杯扣在自己的四弟頭上。
“謝容桓,你果然,和我不是一條心。”他捏緊了拳頭:“你做好了決定,我不勸你,但是你要記住,踏出這個門,你不當謝家人,我也就不保你。”
“江亦琛已經廢了,能不能醒過來還是未知數,沒人能阻擋大哥你上位的步伐,趁此機會想辦法将江城集團拆了,削弱江亦琛控制權,薄家沒了江家支持也不足爲懼,我能做的,都已經盡力了,隻不過你一直也是知道的,我比對名譽地位沒有太多的想法,卷進這個漩渦也不過是姓謝,謝家生我養我,我做些事也是應該的,更多的,我還要聽自己的心在說什麽,大哥實在不用管我做什麽,我一直遊離于核心之外隻想做個混吃等死的廢物,十八歲的願望到現在都沒變過。”
踏出謝家大門的時候,他忽然一身輕松。
江亦琛怎麽樣他不想去管,江城要被拆成什麽樣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他對自己的定義很明确,纨绔子弟罷了。
這次回來也隻是爲了辦理手續正式移民罷了。
顧念存在一天,他就照顧她一天。
至于别的,不是這個階段該思考的。
顧念在瑞典的消息,不僅僅是謝容臨知道,他的幕僚易慎行很快也得知。
他作爲謝家資深幕僚,情報和資金來源,所以這些信息,他有資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