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才會邀請許橙橙過來。
許橙橙想到顧念的狀态不由得眉頭皺了起來,她告訴薄書硯,顧念早上拿修眉刀劃傷了自己的手腕,她歎氣:“怎麽會這樣呢?”
薄書硯安慰道:“瑞典那邊已經在研究相應藥物了,會好起來的。”
許橙橙抿唇忽然想到一件事說:“顧念真的是因爲車禍失憶的嗎?”
“不是。”
“那是爲什麽?”
說起來複雜,薄書硯也隻是簡單和許橙橙說了幾句,說顧念在棉蘭受了很嚴重的傷,以至于忘記了所有的事情。
許橙橙說:“我之前也出過車禍,但是也隻是損害了部分記憶,其他事情還是記得的。”
“什麽時候的事情?”
薄書硯的目光沉沉望向她。
“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六年前了!”許橙橙已經沒有太多記憶了,隻能夠憑借着父母的話說出三言兩語瑣碎的記憶:“當時撞傷了頭部,其他地方也留了疤痕。”她指了指胸口的疤痕說:“這應該是那時候留下的,我媽說是我小時候留下的,可我全然無印象,應該是那時候留下的。”
除此之外,她的腿也有後遺症。
所以說顧念出車禍失憶,她是不相信的。
薄書硯再問,她已經不太記得細節了,也不願意多說。
————
江亦琛親自約了之前的醫療團隊,預計後天到達A市,來給顧念診斷。
診斷完之後他要親自去一趟瑞典。
這段時間他想的是先讓顧念的心境穩定下來,他不宜出現。
試婚紗的事情暫時取消,顧念情緒不穩,長途跋涉有很大的風險,幹脆就取消了。
夜間的時候,顧念服了藥物睡下了。
他去房間看她。
月光靜靜灑進來,落在她沉靜的容顔上。
江亦琛替她将被角掖好,伸手撫上她的臉。
就這麽靜默了好長了時間,他準備起身離開,卻被她抓住了手指。
她說:“别走。”
像是處于一種不自知的夢境,又像是有意識的行爲。
江亦琛停止,就這樣任由她抓着手指。
她的手腕纏着細細的繃帶,房間裏已經沒有一開始早上的那股子血腥味兒了,轉而被香薰的味道替代。
那道傷口代表她精神上的分裂,一方面認爲自己愛他,所以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另一方面又有一個人格會冒出來作出過激的行爲,今天的行爲已經是一個預警了,長此下去,恐怕會出大問題。
江亦琛坐在她身邊,想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從最初的開始一直到現在,那麽多的陳年往事,他竟然還都記得,他以前覺得她待在自己身邊會更好,如今看來,也不一定。
萬千寵愛的路上卻伴随着無盡的風雨。
如果真有一日,要做出選擇,他希望她平安喜樂順遂無憂。
秦可遇一大早就在江城集團等着了。
她沒有預約見不到。
撥了電話被告知要等一個小時。
她于是就在總裁辦等了一個小時才見到江亦琛。
“顧念怎麽樣了?”
“吃了藥,精神狀态穩定了些。”
“她拉黑了我,我現在沒法兒面對她。”
江亦琛說:“那天的事情她已經不記得了,我已經把你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了。”
秦可遇情緒一直緊繃着,尤其聽到昨天顧念自殘差點沒出大事之後更加愧疚了,她說:“要是顧念真有些什麽事,我不會原諒你,也不會原諒我自己,那些事不告訴她她遲早也會知道的,你和她說開吧,當初她做了選擇,再來一次,也還會是當初的選擇,我真是受夠了小心翼翼說話的日子了。”
“這些等合适的時間,醫生會告訴她的。”
江亦琛目光滿是疲憊,也被這事兒折騰的不輕。
秦可遇眼眶紅了一圈:“你到底行不行啊,她跟在你身邊,吃了那麽多苦,爲了你都給她那渣爹養孩子了,求求你了,好好對她吧,别讓她再受傷了,她已經夠慘了。”
她一邊說一邊流眼淚。
那是對自己多年好友的一種感同身受。
顧念太可憐了。
爲什麽到了現在還要受這種苦?
江亦琛無法辯駁。
因爲這些是都和他有關系。
隻能說有因必有果。
很久很久,他算過一次命,大師說他财官雙全,身旺無依,姻緣淺薄,爲道爲僧。
他自信命運都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如今卻被命運反複捉弄。
站在江城頂樓望下去,陸地上的一切是那樣的渺小,他又陷入到了那個迷茫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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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團隊很快就抵達了A市。
之前給出的方案就是暫時靠藥物抑制。
如今情況比當時複雜了很多。因爲如今已經出現了一個極其黑暗分裂的第二人格,帶有強烈的反社會傾向,必須及早扼殺。
他們在韓醫生的診療室給顧念做心裏測評,最後得出方案一,暫時靠催眠以及藥物壓制第二人格,若有必要,建議出國治療,換個環境,也許會好些。
但是這樣,恐怕又會封存一部分記憶。
第二種就是刺激第二人格,等其出現再扼殺。
這就需要江總的配合了。
這種方法太危險,江亦琛無法再次承受顧念自殘一次了。
不過第一種,長此以往下去,也許忘掉他就是最好的歸宿,忘掉他,愛也好,恨也罷,就全部消失了,由他而起的愛恨嗔癡也全部消散。從此她是全新的她。
就像是當初她在醫院剛剛醒來什麽都不記得時候一樣,帶着天真和懵懂,好奇的打量着他。
那個時候,江亦琛想上天或許給自己一個機會重新讓她認識自己。
人生若隻如初見。
他又再一次帶着她走進了自己生活裏面。
但是如今想來,竟然又是另一道劫數。
看吧,命運就是這樣殘酷無情。
或許當初果斷放手,也不至于今天害她如此。
他眼眶濕熱的厲害,喃喃道:“我要怎麽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