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深處一個聲音傳來:“殺了他!”
那個聲音像是魔音一樣貫穿了她的腦袋,将她的神經撕開來,痛得她整個人都痙攣了起來,她跌坐在沙發上,整個人蜷縮着。
可是那個聲音還在說:“殺了他,你就不會痛了。”
不——
江亦琛看到她的變化,瞳孔一瞬間湧起千堆墨意,他朝前試圖朝她靠近,但是随即被一聲凄厲的别過來給逼停,他站在原地忽然就不動了。
顧念擡起眸子看他。
那眼神是她這段時間不曾有過的,像是恨意,尖銳刻骨直接滲入他的心裏面。
江亦琛的心因爲那眼神的關系劇烈的抖動了一下,一種無盡的恐慌開始在心裏蔓延。
他害怕的事情,要回來了嗎?
“顧念?”他輕聲喊她的名字。
顧念随即起身,想要往外走。
江亦琛抓住她的手,說:“你去哪裏?”
顧念沒說話但是迅速拿起擱在桌子上的水果刀,江亦琛放開了手還是被刀尖觸碰到了,有細密的血珠從手腕處冒出來,随即就看到女人拿刀對着他,說:“别過來。”
江亦琛手上吃痛,可見到顧念拿着刀,怕她傷害自己,一時間進退維艱。
顧念走到門口打開了門就将刀子扔在了地上。
“你去哪?”江亦琛手腕的血珠冒的越來越多,落在地上潔白的地毯上,開出了一朵鮮紅的花,他要是這樣追出去,沒準警察就上門了,他迅速給物業打電話讓他們把人給攔住,然後從醫藥箱翻出繃帶先給自己纏上,出門的時候又給韓醫生打電話,說需要他過來一趟。
顧念沒能離開小區。
正大門被封鎖了。
她站在那裏和門口的保安對視着。
保安一臉爲難,用眼神告訴她不是我們要鎖的,而是江總的意思。
隻不過他還是垂下了眼眸,不敢和顧念對視,她的眼神太冷太懾人。
“你的孩子是在獄中流産的,你母親是被人害死的,但是因爲他的妥協,耽誤了四年,你的朋友在懸崖中槍墜海,這些和他都有關系。”
突兀的聲音突然從她的耳邊響起。
顧念後退了一步:“你是誰?”
“我是你!”
她驚恐回頭,見到的卻是一身黑衣和她一般高的女人,她擡起臉,那張臉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樣。
顧念自從失憶之後,就不愛穿黑衣服了,就算是大衣,也是藏青藍色爲主,她讨厭黑色。
“他總是騙你,不是你的愛人,是你的仇人,是你所有痛苦的根源,你應該殺了他,這樣就什麽痛苦都沒了。”
“你在說什麽,你到底是誰?”
“我讓你殺了他!”
冰冷的不帶任何的腔調比這冬天的空氣要冷上個幾度。
顧念出門就穿了件單薄的毛衣,她冷得發抖,但是更多的是對眼前這女人的恐懼。
她不知道的是,另一人格蘇醒了。
而且也是被洗過一遍記憶的人格。
她痛苦地抓着頭發尖叫一聲。
然後便什麽也不記得了。
韓醫生匆匆趕來星河雅苑,看到江亦琛手腕上的傷口流出的血幾乎将繃帶染濕了,他剛才出去照顧念,将她抱回來,傷口又裂開了一次。
他在電話裏面沒來得及聽江亦琛叙述,到的時候聽他說了顧念拿刀指着他,隐隐擔心會不會再出現另一個人格。
顧念的記憶其實分爲三個階段。
在棉蘭島之前,在棉蘭的時候,以及現在這段記憶。
棉蘭島之前的記憶被Allen徹底洗去外加篡改了,這導緻她受到了嚴重的精神創傷。
Allen陰狠毒辣,自然知道肉體上的毀滅并不能給人以最沉重的打擊。
而精神信仰上的摧毀才是最能打擊一個人的。
而棉蘭島的記憶卻是被用催眠外加藥物的方法給催眠了,一旦蘇醒也是一段極爲麻煩的事情,因爲與事實的差距太大,有次會分裂出另一種人格。
這些事情,韓醫生之前也說到過,說可能性不是沒有,要江亦琛提前做好心裏準備,但是當它真正來的時候,他還是會有些無所适從。
江亦琛将傷口重新包紮了一下。
望着床上沉睡的女人,薄唇緊抿。
韓醫生說:“江總,這段時間要是再出現問題,我的建議是——”
他欲言又止。
江亦琛:“你說!”
“你倆分開一會比較好。”
江亦琛不說話。
過了很久,沙啞的嗓音才響起來:“好!”
在有信息說謝容桓在A大,并且看到秦可遇來電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有些事可能發生了。
但是卻沒想到造成的後果是這樣的大。
他的手腕生疼,玲姐抱着慕珣回來的時候,看到地毯上血迹震驚了會兒,捂着嘴看到江亦琛的手腕說:“先生,你受傷了?”
江亦琛要她趕緊收拾了别聲張。
韓醫生給顧念打了一針,估計還得明天早上才能醒來。
這之前,江亦琛先要收拾某人。
原本江亦琛與謝家還有些合作沒有完全撇開,兩家關系雖然已經很差,但是明面上還是沒有說破,一個在北,一個在南,彼此之間的勢力也并不怎麽交叉,早年江清源南下的時候勢力範圍也都難移,江亦琛也一直在長三角和珠三角經營,北方也隻有零散一些合作。
但是這夜之後,他直接停了與謝家的合作。
他還想緻電首相發布行政令,直接讓謝容桓滾去非洲,這輩子都待在非洲,不準回來。
薄書硯還是勸他冷靜一下。
江亦琛倒是覺得自己足夠冷靜了。
他保險櫃裏的手槍還沒有拿出來。
等拿出來的時候,再勸他冷靜行事也不遲。
與此同時他取消了與A大建築系的合作,院長一臉懵,不是剛剛還說的好好的嗎,怎麽一轉眼就翻臉了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頭頂爲數不多的頭發又掉了幾根。想要再談一談,但是對方已經拒絕對話了。
不過,謝容桓沒等江亦琛找上他,就自己來找江亦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