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心菀在外國語教高中語文,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老師,但是可惜的是幾年前突然出了事。
學校這邊也沒有保存顧老師的檔案,當初因爲有熟人介紹,因此學校對此沒有過多的苛求,因爲突然之間有人調查,李校長心裏面有所懷疑,這麽多年突然提這些舊事情做什麽,他又怕扯到當年的一些事情,于是就幹脆否認了,自己後來重新翻閱檔案室的時候,也沒找到顧心菀的半點兒資料。
不過倒是翻到了她的一些備課筆記以及後來學生的來信,天涯海角的都有。
他想到顧老師還有個女兒,讓人去找,結果最後找來找去,竟然找到了江亦琛這裏。
這天,江亦琛陪着顧念來見校長。
李校長雖然頭發白了但是記性還是好的。
江亦琛是江清源的兒子,江清源是前前前任市長。
李校長和顧念說了她媽媽以前的一些事情,将手中有的資料全部交給她。
最後竟然提到了江清源。
李校長說:“當初學校正在招聘老師,江市長說給我推薦一個人,說讓我面試,當時顧老師剛教了幾年小學,我覺得經驗不足,但是……”這話他沒說了,但是礙着江市長的面子,還是同意了。
江清源一般不會特意麻煩這種事兒。
但是還是覺得這個單身女人帶着孩子可憐,于是就破了一次例。
“但是,顧老師人還是很優秀的。”
江亦琛眉頭一皺。
他是萬萬沒想到他父親還和顧念的媽媽有這樣一段淵源。
江清源覺得這是一件小事,不足挂齒。
再加上顧念母親的确可憐,他就順手一幫,但是因爲自己有家庭所以謝絕了顧心菀的道謝。他們之前就曾認識,後來了解到顧心菀的遭遇,隻是歎息,但是明面上卻不能多說什麽,隻能盡自己所能去幫一下。他是個謹慎之人,也不喜歡有什麽誤會。
顧念母親同樣也是個審慎克制之人,年輕的時候因爲過于随心随意,因此造成了人生的痛苦,于是也懂得了有些感情必須克制,他對她出自真心的感謝并沒有接受,以至于她内心有些受挫,但是很快她便調整好了,有些幫助人大概就是出自于内心的一種善良,不求回報。後來兩人便再也沒有聯系過。
而顧念媽媽醒來之後,也并不願意提到此事,不過對江亦琛的觀感因爲他父親的原因好了點,她不喜歡商人,因慕天喬的關系,所以她對江亦琛始終是沒有完全放下心的,并不能完全确信他就能給自己女兒幸福。
所以當時江亦琛就覺得顧念媽媽的态度有些奇怪。
似乎是在試探他,有點排斥他的身份,尤其說到他和顧念的矛盾的時候更是毫不客氣,畢竟已經離婚了,就是代表着不合适,那既然是不合适的鞋子,幹嘛還要再試一次,難道要削足适履?
她當時就淡淡然問他肯不肯削足适履,或者說爲了顧念去改變?
他當時說他會盡力。
她沒說話,臉上的表情卻是不信任的。
但是他說到他家庭的時候,尤其談到那一年的家庭變故的時候,一向表情淡淡的她歎了一口氣,似乎流淚了。
這是江亦琛對她的最後印象。
兩個人從學校出來之後就去了墓園。
江亦琛在外面買了一大束花送給顧念的母親。
他站在墓碑前,想起了之前的很多事情,不免有些唏噓。
顧念将花放在墓碑前,看着上面的字忽然有些迷茫。
她什麽也不記得了。
包括與她母親之間的事情。
這讓她心裏很難受。
你在忘卻過去痛苦的事情的時候,同樣也遺忘了快樂的事情。
回去的車上,她問:“我會媽媽說對不起了,我忘了她。”
江亦琛摸了摸她的腦袋。
沉默以對。
在顧念記憶這件事情上,他是矛盾而又糾結的。
顧念臉上表情看到出來很沮喪,她說:“我和她相依爲命,她隻有我一個女兒,如果知道我忘記她,會不會很難過?”
這個問題不是很好回答,江亦琛思考了會兒說:“她會理解的,你不是故意忘記她的。”
顧念垂下臉來。
她過了會兒說:“我好可憐。”
從身世上來說她的确是可憐到極緻的,原生家庭的殘缺,親生父親的薄涼,都給了她很大的心理陰影,但是索性,顧心菀是個正常之人,沒有把顧念教育的太偏激。
江亦琛将她摟在懷裏面說,安慰道:“你還有我。”
她在失憶的那一天真的有種失去了全世界的感覺,那會兒江亦琛的出現真的如同是天神下凡,突然就給了她一些勇氣,尤其是他在她掌心寫字的那一刻。
顧念在心裏面默默歎了口氣。
韓醫生給顧念做了測試之後,一切尚且穩定。
不過也不可以掉以輕心,還得按時來做測試。
畢竟顧念已經很久沒有來了。
她的記憶還是斷斷續續地,沒有一個完整的片段,但是韓醫生已經将顧念的藥物停了,準備等到瑞典那邊研發團隊的新藥物研制出來再給顧念使用
他問江亦琛研發藥物那邊有什麽進展。
江亦琛說還沒有什麽進展。
不過陸湛說一直服用的藥的确有效果,他也将藥物給研發團隊拿去仿制,然後讓他來充當實驗現象。
一開始的時候,陸湛出現了嚴重的排異反應,全身紅腫,嘔吐不止,總之反應極大,超出了原本預期的想象。
并且肝髒功能都出現了一定的問題,于是實驗緊急叫停,陸湛暫且休息調整。
因爲實驗結果都是同江亦琛公開的,他要求停止實驗的,但是陸湛很堅持。
這麽多年來。
他對顧念的感情,依舊是深的。
或者都已經超越了感情的一種存在。
他這樣也有一種自虐的成分在裏面,若是他早一點認出來顧念,那麽顧念也不至于受到那樣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