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至于認識到什麽程度,她是不清楚的。
戰夫人從她遲疑的态度裏面判斷出是認識的。
既然是認識。
她說:“看來是有些誤會,不過,這事兒錯在他,你如果不接受他的道歉,打算怎麽辦呢?”
顧念一開始怒氣沖沖要找江亦琛哭訴。
反正她也沒想後果。
江亦琛卸人胳膊還是大腿她也不管了。
但是戰夫人直接将這個問題抛給了她。
顧念抿唇,語氣頗有些強硬:“這顯然不是道歉就能解決的。”
她一向溫柔,說話語氣都是軟軟的,這次是真的被氣到了,她下巴現在還有些疼,上面還有紅痕。
戰夫人愣了會兒,怕她真要追究起來,那可就不是簡單的懲罰謝容桓了事,如今他是戰勵最看重的後輩,但是江亦琛顯然是商界第一人,更何況後面還有個薄驚瀾,關系錯綜複雜。
她看到了錄像,覺得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謝容桓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她放柔了語氣說:“是的,道歉也許解決不了問題,但是鬧大了也不好收場,你既然認識容桓,應該也知道他的身份,我不是偏袒他,隻是覺得如果能用一種更穩妥體面的方式解決會更好。”
戰夫人措辭小心翼翼盡量不刺激到她。
過了會兒戰夫人又說:“你希望怎麽辦?”
顧念不語。
戰夫人看穿了她的心思:“把你先生扯進來,隻會讓事情更加糟糕。”她攤手:“有時候,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
顧念表情有點不自在。
因爲她也無法判斷自己和謝容桓之前到底是怎麽樣的一種關系?
今天看他那樣子,自己好像欠了他什麽,還說以前有些事情不清楚要問她。
不管怎麽樣,以前肯定是有不淺的交集。
而萬一是感情方面的交集呢?
也說不好。
而且,謝容桓看她的眼神,的确是有那種男人對女人的侵占性的感覺。
她又不是傻子,當然能感受出來那種絲毫沒有掩飾的眼神代表着什麽。
所以她那會兒真的害怕到了極點。
戰夫人從她的表情猜測出一點端倪,也許是些情感糾紛,她說:“好姑娘,這事鬧大對你名聲也不好,這圈子說大也不大,倒時候免不了被人閑言碎語,對你又是二次傷害,是不是?”
顧念呼氣:“那我該忍着?”
“我不是這意思。”戰夫人說:“戰首長自然會懲罰他替你出氣。”
顧念神思熟慮了會兒。
戰夫人說的話并非沒有道理。
本身女性就是弱勢群體,被批判指責的可能性更大。來之前陳秘書隐晦提到了江謝倆家的關系,而且秦可遇也說過,江亦琛和謝家關系很不好,尤其是這一年來,這事兒要是鬧大了,沒準兒真是導火索,誰也不能保證江亦琛做出什麽事情來。
所以——
她将臉埋進手心裏,思考了好一陣子。
戰夫人說:“我知道你委屈,但是咱們冷靜下來,分析一下事情,放心,好姑娘,這事兒我私下裏會好好處罰他,務必讓你滿意。”
她特意強調了私下裏。
就是不希望這事被江亦琛知道。
現在這事兒也就幾個人知道。
見顧念不說話,戰夫人又說:“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我很喜歡你,相信江老首長也很喜歡你,過幾天我正好要去拜訪他,要向他好好道喜有這麽個可人的孫媳婦兒。”
顧念看向她的眼神忽然變深。
戰夫人是京都頂層圈子中有分量的人,娘家勢力也不可小觑,她說這話的意思自然是要爲顧念說好話。
她也是隻微笑,覺得顧念聰慧,能夠聽懂她的意思。
顧念的确聽懂了,心裏早已經盤算了其中的利害關系,忽然有些累,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麽的充滿着各種潛規則和利益交換,以及說話全部都是含蓄委婉,要你猜測話外的意思。
手機叮咚一聲。
【你在哪?】
是江亦琛發來的。
顧念一瞬間頗有些委屈,眼前有點模糊,還是輸入:【我在外邊透氣,和戰夫人一起。】
江亦琛發了個超可愛的表情包。
顧念放下了手機,仔細想了想。
她有一口惡氣沒有出,但是謝容桓的确也有橫的資本。
他自己惹出了事情,結果最後還是戰夫人來調停,畢竟誰也不想他和江亦琛起沖突,所以,就隻好來勸說顧念。
她在心裏冷笑了數聲,最後還是做了妥協說:“下次再讓我看見他,我不會對他客氣的。”她摸了摸下巴,那裏還有些疼。
戰夫人用手帕擦了擦她眼角的淚痕說:“不會的,好孩子,你受委屈了,這事我保證給你個交待。
江亦琛收回手機,單手抄在西裝口袋裏,繼續對話。
薄書硯因爲有事來得很晚,但是也特意過來給戰首長面子。
幾個大男人聚集在一起聊着時事,神采飛揚。
“戰首長,我敬您一杯。”
“哦,容桓啊,一直沒看到你。”戰首長見謝容桓過來,急忙說:“來來來,正好你從海外服役回來,我都沒來得及問你話。”
江亦琛面部表情冷淡。
薄書硯舌尖抵着上颚笑。
哎喲,真是有趣。
謝容桓敬完戰勵,舉着杯子對着江亦琛說:“江總,喝一杯?”
江亦琛取來紅酒。
謝容桓眉一挑:“度數這麽低,是不是太不給面子。”
江亦琛回:“沒辦法,家裏那位平時不讓我沾酒,今天還是提前打了報告的。”
衆人笑了起來。
謝容桓也笑:“看不出來,江總是妻管嚴!”
江亦琛目光很是得意:“好不容易追回來的,能不聽她話嗎?”
薄書硯低低地笑出了聲。
他覺得江亦琛話裏有話,明顯是有針對性的。
謝容桓挑眉:“怎麽沒見到江太太呢?”正說着,他的表情凝結,在望向江亦琛身後的時候。
江亦琛回頭望過去。
顧念看見了他,正朝着這邊走來。
她大約是有點急,又是穿着高跟鞋的緣故,在距離江亦琛幾步遠的時候,突然崴了一下腳,似乎要朝一邊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