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路口的站台坐着等車,顧念肚子突然叫了聲。
江亦琛問:“你餓了嗎?”
“是哦,有點。”
“那吃夜宵去?”
顧念看了眼時間,來回醫院折騰,已經十二點多了,她問:“會不會太晚了?”
江亦琛無所謂:“反正等車也要很久。”
顧念眼角上挑,将興奮的心情掩飾了些:“那……去吧!”
路邊攤其實是一個城市的特色美味,充滿着煙火的氣息,A市這幾年搞花園城市,因此這些路邊攤很多都不準營業了,不過醫院這附近倒是還保留了一些排擋,是城市夜間靓麗的風景線。
兩人随便挑了家人不算多的燒烤店,老闆來自東北,大金鏈子花襯衫,嗓門又亮又響,口音純正:“想吃啥自己點,保證實惠。”
顧念拿過菜單看了眼,摘了口罩問:“老闆您有沒有推薦的。”
“嘿,羊腰子蠶蛹烤生蚝都是咱店裏的特色,強腰補腎,這位您男朋友吧,吃了保管好。”
顧念一聽對腰好,問:“這些都對腰好,是吧,那就來點吧!”她還一本正經地對江亦琛說:“你不是腰受傷了嗎?吃啥補啥,要不來幾串腰子?”
江亦琛臉色很不好,他并不吃這些,除了生蚝可以接受,他是絕對不會碰腰子的,點了生蚝之後又聽老闆在那扯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美容院,他也摘下口罩,問顧念:“點好了嗎?”
“哎呀,不知道吃什麽好,點多了怕吃不完,你來看看?”
江亦琛接過菜單說:“再來倆扇貝好了,鲳魚也可以來一條,你喝什麽飲料,可樂雪碧?”
“可樂吧!我要那種玻璃瓶裝的。”
江亦琛打了個勾,然後将菜單遞給了老闆。
因爲其他東西都要現烤,所以鹽水花生最先上來,顧念一邊剝花生一邊說:“老闆可真是好人呢,還送了一盤鹽水花生,不過他家生意沒有巷口前幾家那麽好,開在最裏面挺吃虧的。”
江亦琛伸手接過了老闆遞過來的可樂和啤酒說了聲謝謝之後,将可樂瓶蓋用起子撬開,插上吸管遞給顧念:“開在最裏面,招牌不醒目,顧客也少,容易給人一種冷清的感覺,所以生意不太好,不過,這老闆的口才,演小品應該是個人才。”
顧念哈哈哈笑了起來。
老闆這會兒本要跑前面吆喝一聽江亦琛這樣說,急忙湊了過來說:“您可别說,我以前還真是演小品的。”他手舞足蹈跟江亦琛說話:“後來咱劇團不景氣,人都跑了,我也就跟着跑了,我這除了演小品也沒啥特長,就跑來這邊開個小店,湊合着過吧。”
俗世裏,誰不是努力生活着的呢?
說完這些,老闆又說:“您剛才說我店咋了,能再說說不,我開了剛一年,也的确沒啥生意,我正愁着了。我瞅着您說話挺有水平的,混得肯定不錯,可否指點一二?”
江亦琛心想,你眼光還不錯嘛!
當然他面上依舊是謙和的,說:“客氣了,我也就随口一說,您不必當真。”
老闆不依不饒,硬是覺得江亦琛是個貴客,他說:“我走南闖北這麽些年,見過不少人,我看人眼光還是準的,您肯定不是一般人。”
江亦琛瞧他這麽賣力地吹捧,對方也不認識自己,他沒什麽包袱,想了想說:“這店開在最裏面,本身客流量就不打,招牌不醒目,特色也沒有。”他指了指外面的燈箱說:“把那再往外挪一寸,顔色整成大紅色,再雇倆員工,這邊不是有大學嗎,招倆兼職就行,很便宜的。天一黑你讓他們就去巷口吆喝,發傳單。”
說到這裏江亦琛停了下來,因爲他口音差點被帶跑偏了。
江亦琛口才了得,忽悠人的本事那是一套一套的,眉眼含笑之間,老闆已經成了他的忠實信徒,以至于給他免單,還額外送了不少食材。
顧念:“你這算騙吃騙喝嗎?”
江亦琛一邊喝啤酒一邊笑:“這是老闆三生修來的福氣。”
顧念問:“你說的這些方法有用嗎,能讓老闆生意好起來嗎?”
“這個嘛……”江亦琛說:“他自己挺信的,自然也會上心,心誠則靈。”
顧念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
江亦琛啊江亦琛,也隻有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會這麽放松,會陪着她體會着凡塵俗世的煙火氣息,不再端着架子,會和人聊天扯皮,就如同一般普通人那樣,讓人生出親近之情。
他腰還疼着,也不能久坐,兩個人解決了就離開了,老闆還招呼他有空常來的,江亦琛揮手表示有時間一定來。
兩人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半了,江亦琛刷了牙,吃了止疼藥,顧念要他躺在床上,幫他貼膏藥。
她低垂着臉,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他,說:“你要不要休息幾天,在公司開會要坐着,久了可能會更疼。”
“我之前休息了兩周,這次再不去公司,又要被董事會那些老頭唠叨。”他學着那些人的語氣跟顧念說話:“江總啊,您不在我們可不行啊,這事我們做不了主,還得您來拿主意。”江亦琛笑出了聲:“要是符合他們利益的,他們恨不得董事會都不開,直接代替我簽字,一遇到事,就推我這邊來了。嘴上全是公司的利益重要,心裏都惦記着自己的股份。”
還有湯加钰後來帶來的一批啥也不幹的蛀蟲,江亦琛這會兒想辦法把他們都清算了。不過這幫見風使舵的牆頭草,這會兒瞅着形勢不太對,開始往江亦琛這邊靠。
他說得輕松,學那幫老頭的語氣也是惟妙惟肖,但是顧念知道他不容易。
她沒有笑,幫他貼好膏藥問:“能躺着睡嗎?”
江亦琛翻了個身,哎喲了一聲,歎氣:“勉勉強強吧!”
顧念靠在他的胸膛上說:“以後你要是有什麽煩心事,就多和我說說,雖然我不太懂,但是可以當一個很好的傾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