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抱着景曜坐在腿上,她想既然秦可遇說自己兒子在這方面頗具天賦,那就姑且相信了好吧。
這次顧念手執黑子,江亦琛執白子。
景曜小小年紀,但是棋風卻頗爲冷靜老練,顧念好幾次錯誤都被他糾正了回來,給予江亦琛的壓力比上一次大,以至于他不得不花心思來慎重對待。
上一次解決顧念不到二十分鍾,她幾乎是一步錯步步錯,然後滿盤皆輸,江亦琛還調侃她是不是故意的,其實隻是她沒做好準備,以及很久沒有碰,棋藝生疏了些罷了。
這會二十分鍾過過去了,還隻推進一半,勝負分不明确。
顧念都困得打起了哈欠。
“沖呀,沖呀!”随着一聲稚嫩的聲音響起來,顧念立刻來了精神,就看到一西瓜頭迷彩服的小男孩端着玩具沖鋒槍沖了進來。
這一下,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小孩吸了過去,就連景曜都怔怔地望過去。
迷彩服小孩端着被卸了電池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的槍跑到顧念這邊來,跟江亦琛打了個招呼:“叔叔好。”
江亦琛微笑:“你好你好。”
薄家的混世魔王來了,他長了一歲,從愛哭愛鬧變成了愛鬧,他絲毫不害怕陌生人,指着棋盤說:“你們在下棋嗎,我也會。”
說完他從顧念身邊的盒子拿了一顆黑子就要安在棋盤上。
景曜出生制止:“不要動。”
薄遇可不管,他直接摁了下去:“就放這,決定了。”
“你在幹什麽薄遇?”薄書硯火急火燎從門外進來,他剛停好車,這小孩就沒了影子,他失去了往日優雅從容的風度,直接奔過來,捏住薄遇的耳朵:“一會兒沒看住你就胡鬧,又想讨打了是不是?”
薄遇在車上拿玩具槍頂着他的腦袋,發出的警報聲差點沒把他耳朵震聾了,他提醒幾次小孩不聽,家裏沒人敢管他,所以他就越來越放肆,氣得薄書硯直接在路邊停了車,将玩具槍的電池給卸了,并在他哭出來的同時說:“再哭就下車。”
結果這才沒一會兒,他就又鬧上了,雖然他老爸隻輕輕揪了他的耳朵,但是他一張臉龇牙咧嘴表示很痛,大喊着說:“爸爸,我耳朵快給你揪掉了。”
顧念差點沒笑出聲來。
薄教授現在頗爲後悔把自己兒子帶出來玩,但是不帶的話又沒有人管他,再不管下去,他這脾氣無法無天,遲早要被慣壞,他可不想以後去牢裏面撈自己的兒子,所以思來想去,還是把兒子帶回自己身邊養,并且考慮等他上小學了,就給他擱到私立小學去。
江亦琛擡眉問:“你會下棋嗎?”
“會!”
“那你來吧!”他起身,給薄遇騰出了位置。
薄書硯又賜給了他一個栗子:“在這兒别吵,聽到沒?”
薄遇捂着腦袋:“知道了知道了。”
正好薄書硯來了,兩個人約着去打網球,尤其薄書硯更是有種解脫的感覺,兩個小孩就交給顧念了,顧念也樂意跟小孩打交道。
薄遇隻見過顧念一面,這會兒也不記得了,他轉向景曜,同他自我介紹:“我叫薄遇,你呢?”
“景曜。”
“哦,記住了。”薄遇從拿了顆白子,看興趣落下,沒幾步,就把江亦琛之前的布局全部都打斷了,甚至于景曜都出聲提醒他:“你要輸了哦。”
薄遇滿不在乎道:“那重來。”
“不可以重來。”
薄遇迷茫了:“爲什麽?”
他在家裏下棋都是可以重來的,誰不聽他的話,他就可以拿槍突突誰。
“因爲這是規則。”
景曜将圍着的棋子收走,又落了一顆棋子,幾乎将對方全部圍死。
薄遇急得抓了抓耳朵,伸手去抓顧念的袖子,帶着哭腔說:“阿姨,你幫幫我。”
顧念本來已經退出去圍觀了,她弄清楚這是薄教授的兒子,可是這性格可真是頑皮,她被拽着在他身邊坐下,小孩對她說:“你幫我的話,我就送你個禮物。”
“嗯哼,什麽禮物?”
薄遇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又親了一下。
這小屁孩,怎麽還一套一套的,會的還挺多。
顧念看他的确是走到絕境了,對景曜說:“我可以幫他嗎?”
景曜思考了會兒,最後還是點點頭。
混世小魔王立刻鼓掌,歡呼雀躍。一副已經要赢了的樣子。
景曜這邊已經讓步了,還讓對方重新走了兩步棋,将局勢搬回來了一點,不過鑒于之前的劣勢太大,顧念水平下降,所以也救不回來,眼看着景曜将整局棋圍死,氣得薄遇說:“不算不算,我們重來。”
“不了,你水平不行。”景曜直截了當拒絕,直接往薄遇心口上捅了一刀。
有些競争,可能從幼兒的時候就開始了,所以以後漫長的人生路上,他們都互相看不順眼,表面和諧,但是内心卻将各自視爲競争對手,一定要在某一方面超越對方。
“喂!”薄遇内心受挫,開始使出殺手锏:“你知道我爺爺是誰嗎?”
景曜表示沒興趣,也不想知道。
但是薄遇偏偏就要讓人知道,說:“我爺爺是薄驚瀾,是首相,你知道首相是什麽嗎?”
景曜并不打算搭理他,默默收拾起了棋子。
但是顧念卻愣住了,她之前隐隐聽過江亦琛他們湊在一起說什麽大選的事情,但是也沒有深究,薄遇這一番話倒是震驚到她,這小孩是首相的孫子?
薄遇見對方無動于衷,又大聲嚷嚷:“我沒有騙你,是真的。你不陪我下棋,我讓我爺爺修理你。”
這話薄遇對他爹也說過,類似于你不給我買XXX,我讓我爺爺修理你,當然最後的結果就是他被自己老爹修理,然後打電話告狀,或者大哭大鬧我沒有媽媽,這樣他爹通常會妥協。
景曜不說話,但是看得出來已經不開心了,他嘴角撇下去,一張俊逸白淨的小臉上滿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