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一樓客廳抓住顧念的手,将她朝懷裏面帶着,緊緊摟着她,即便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抗拒,即便不惜動手将他的臉上撓出一道傷口,可是江亦琛始終沒有放開她。
最後顧念鬧得有些累了,她開始在他懷裏面痛哭起來,那種哭泣像是貓爪撓進他的心裏面像是鼓點精準在他的心上敲擊着,江亦琛慢慢松了手。
顧念推開他,在地上慢慢坐下,将身體蜷縮起來,江亦琛随即蹲下身子将她抱在懷裏面。
兩人皆是無言,他唯獨靜靜抱着她,聽她的哭泣,可是卻無能爲力,醫生已經提前告訴了他這種情況出現的可能,她的中樞神經曾經受到了損害,失去記憶是最大的破壞,可是不代表沒有别的後遺症了。
精神科醫生漏夜前來,他迅速開了藥後對江亦琛說情況不容樂觀,如果有時間多陪陪她,盡量多運動保持心态開朗樂觀,至于更好的辦法,大約也隻是用藥物來維持。
江亦琛也沒有多爲難他,他特意送了醫生出門,回到客廳,顧念已經在沙發上睡着了,她額頭上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水,眉頭緊蹙,顯然并沒有處于一個平和的狀态,他伸手拂過她的眉心,試圖将那褶皺撫平,然而卻隻是徒勞。
顧念第二天醒的時候已經忘記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她在一片頭痛之中醒來,看了會時間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恍惚中又想起來說好像今天陳秘書要來,她撐着腦袋起床洗漱之後下了樓。
江亦琛在沙發上看書,他穿着長袖顯然是爲了掩蓋手腕上的傷口,他不知道在想什麽,或者說沉浸在書中,一向敏感的他就連顧念站在他面前都沒有發現。
顧念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江亦琛這才意識到,愣了會,擡起臉看着她,他将眼鏡摘下,順便将手中的書放下,朝顧念溫和笑着:“醒了?”
“嗯!”
他示意她坐下,摸了摸她的腦袋說:“下午我陪你去趟商場。”
“陳秘書呢?”
“她有事。”江亦琛又笑:“我陪你不好嗎?”
“啊,不是。”顧念擡起頭看他,咦了一聲:“你的臉怎麽啦?”
江亦琛右臉頰靠近脖頸處有一道細細的疤痕,一看就是用指甲劃出來的,但是他說:“哦,早上刮胡子的時候不小心刮到了,不礙事。”
顧念伸手輕輕碰了下:“那你有沒有塗藥膏?”
“塗過了。”
顧念盯着那道疤痕看了會又有點不信他的話,她甚至隐隐有種和自己有關的想法,她又嘗試下問:“現在還疼麽?”
“嗯——”江亦琛沉吟,說:“你親一下就不疼了。”
顧念騰地一下站起身來,當做沒有聽到就跑到餐廳那邊去了。
下午的時候顧念将要買的東西記錄在手機備忘錄裏面,準備去商場的時候買。
江亦琛原本準備去公司讓陳秘書來陪她的,昨晚那件事發生之後,他便改變了主意,如果不多花點時間陪她,幫助她驅散心裏面的陰霾,恐怕還會反複不停地複發。
她鬧起來也不兇,就隻是哭,也不是嚎啕大哭,反而還是壓抑着自己的抽泣,總是讓他想起來之前的時候,也讓他的心揪着疼。
顧念出門前化了個淡妝,梳妝台前瓶瓶罐罐她用手機掃了掃都是不菲的價格,包括她住的地方也是六位數起步的高檔小區,這樣的生活水平的确是同齡人之間的佼佼者了。
車子開到城市CBD的中心,幾百米之外就是江城集團的雙子座大樓,高定禮服店在商場頂樓,陳秘書已經打好了招呼,說是江總本人親自過來,店内員工一早便做了準備。
這家搞定禮服店的顧客基本上都是名媛與明星,還都是能叫得出名字的,若是一般顧客她們也不會接待。
所以當略施粉黛衣着樸素的顧念來到這家櫥窗裏面都是高定禮服的名品店的時候,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就好像完全不屬于她的或者說她不适合來這地方。
但是到底女人對于美麗的衣服華麗的珠寶還是感興趣的,如果有不屑一顧冷眼相對的,那也僅僅是珠寶和服飾尚未讓她們青睐罷了,而并不是沒有興趣。
陳秘書在這之前就告訴店員不要太過暴露的,最多能露胳膊和背,顔色的話避免黑色白色,盡量偏年輕了走。她還提了很多要求,禮服必須是當季的,不能是過季的,膽敢欺瞞這店也别開下去了。
江亦琛也感受到了她的拘謹和不自在,微微欠身說:“你去看看,選自己喜歡的款式。”
店經理上前一步對顧念說:“顧小姐,最近的高定禮服都在那邊,您要不和我過去看看?”
顧念回頭望了眼江亦琛。
一隻手環在她的腰上,江亦琛幾乎是推着她往前走說:“去吧!”
店經理謹遵陳秘書的指示選擇出來的衣服都是顔色偏年輕化的比如粉藍妃色以及薄荷綠這種帶點仙氣的顔色,還有一款金色的羽毛長裙。
顧念總覺得自己去參加個小晚會,也不用這麽大張旗鼓出盡風頭吧,所以她第一看中了妃色的紗質長裙,從左肩到腰部繡着紅色的薔薇,尤其适合皮膚白的人穿。
她幾乎是被店員推進試衣間的,像是不受自己控制靈魂一樣,被擺弄着套上了這款最新的秋季高定,出來照鏡子的時候,她有種自己的妝容配不上這套禮服的感覺,以至于想擺幾個笑容都做不出來。
店員從她臉上看不出任何笑容有些失落,明明這件禮服就是爲了顧念量身定制的,她隻好将目光轉向一旁沉默無聲的男人詢問:“江先生,您覺得如何?”
江亦琛挑眉示意去問顧念。他做不了主,一切還是要看顧念的意思來。
不過他還是對顧念說:“不喜歡可以換别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