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還有底牌。
“我今天要是死了,顧念的記憶就别想恢複,無論你爲她做了多少,她都記不起你。”
江亦琛目光裏面沉痛愈發明顯。
“不僅如此,她連愛你的能力都沒有了。”Allen笑了:“愛是什麽,不過是多巴胺分泌而已,可是她連多巴胺都無法分泌,更談不上愛。”
“哦,還有,我爲了讓她快速忘記你,給她使用一倍多的計量,她的中樞神經也許完全破壞也說不定。”
江亦琛恨不得殺了他。
又是一記悶拳落在臉上,Allen臉上鮮血淋漓,已經沒有什麽力氣再說話了。
“你要是有種就打死我,沒有我,我看誰能幫她恢複記憶。”Allen咳嗽了幾聲,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死了,什麽都沒了,連維穩的藥物都沒有,她也許精神徹底錯亂,瘋了也說不定。”
你想過親手殺了一個人嗎?
江亦琛現在就是這種想法,可是——
最後他還是放下了手中的拳頭。
“好,再問你件事,通道還有人嗎?”
“啊,你說那個女孩啊,被我卸了胳膊,現在爆炸的也差不多,通道堵了起來,她過不了多久就會因爲缺氧死在裏面。”
江亦琛松開手,将剛才扔在一旁的手槍撿起來。
頭頂開始傳來“轟隆隆”的直升機的聲音。
夜裏視線太暗,江亦琛不清楚是不是不是戰勵的,戰勵吩咐他不論有多大仇恨都要忍住留下Allen一條活命,他要帶他去法庭審判,同時也要挖出他背後的關系。
直升機在山上盤旋了一會,最後停在了半空中。
一道光束亮起,最後是紅點落在Allen的身上。
Allen認出來那是安諾的直升機,在約定的時間到來了,他臉上的笑容還沒來綻開,就瞬間凝結。
對方似乎并不是來救他的。
等到江亦琛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目标鎖定。
狙擊手就位。
子彈貫穿了Allen的腦袋。
他甚至于連悶哼都沒有發出來,就這樣被來自半空的狙擊槍打中了腦袋。
葉南風在通道一直往前走着,但是地面爆炸的越來越厲害,通道已經開始塌陷了,她出去的路全部都被堵住了,前後都是,空氣越來越稀薄了。
但是她也沒有坐以待斃,試圖用匕首撬開一道路,但是石塊實在是太堅硬了,她手受了傷,根本沒有辦法撬開這些石塊。
空氣越來越稀薄,她開始有些呼吸不暢快,躺在地上,因爲缺氧的原因,頭暈眼花,開始出現了幻覺。
她讨厭這種感覺。
上一次還是很多年前,她才十歲不到,被葉向東帶到閣樓上,把她鎖在箱子裏面,因爲她跟爺爺告狀說葉向東欺負西洲,所以被葉向東欺負,那會兒她又瘦又黑,整個發育不良的小豆芽,葉向東經常欺負她。
她在箱子裏面待了好久,也沒哭鬧,最後還是葉西洲找到她的,問她爲什麽不呼救。
她忘記了當時自己怎麽說的了。
好像是沒說。
葉西洲摸了摸她的腦袋說:“我教你吹口哨你忘了嗎?”
她搖頭。
“以後遇到困難,就吹口哨,喊哥哥救我知道嗎?”
小時候葉西洲對她很好,是葉家裏面唯一對她好的。
不摻雜任何利益。
可是成年之後,很多事情都變了。
葉南風将手指曲起來,眼淚落下臉頰:“哥,你在哪,來救我好不好?”
一束光猛地照射進來,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葉南風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聽,她躺在地上,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會兒因爲嚴重缺氧,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外面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有人似乎在切割石塊。
好吵啊。
可是她怎麽聽到葉西洲的聲音了呢?
聲音越來越熟悉,越來越清晰。
葉南風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去拍了拍擋路的石塊說:“哥,哥,我在。”
經軍醫檢查,Allen已經沒有生命特征,宣告死亡。
戰勵氣得破口大罵,他知道這事兒一定是安諾派人幹的,在他到來之前,狙擊了Allen,安諾與Allen有着很深的利益羁絆,他事先并不知道Allen的計劃,現在了解之後,生怕Allen落在華國上層手裏出賣他,所以先發制人,在戰勵到來之前,先解決掉了Allen。
在計劃的最後,Allen以爲安諾會來救自己一命,但是卻沒有想到因爲自己這事兒鬧得太大,直接讓華國上層卷了進來,所以安諾直接改變主意,讓狙擊手殺了Allen。
顧念乘坐戰勵的專機回國,她身體上倒是并未受到太多傷害,但是精神上的創傷也許這輩子也無法彌補。
陸湛拒絕了回到華國,他要去英國去找西蒙的女兒,幫他照顧女兒,這一生再也不會回國,他将西蒙的藥交給江亦琛,說這對顧念記憶的恢複也許有點幫助。
江亦琛問他記得以前的事情嗎?
陸湛搖頭:“不記得了,也無關緊要,以後的生活要緊。”他看了眼顧念說:“她是我的好朋友,我有印象,所以我不舍得傷害她,太多我已經忘記,就算記憶再怎麽退卻,有愛在,也總會有希望的。”
他這是在安慰江亦琛。
江亦琛隻是苦笑一聲,道:“忘記了也好。”
“嗯,重新開始新生活,她很愛你,即便被洗腦忘記所有,她還是不願意傷害你,好好對她,再見了。”
江亦琛朝他揮手,說:“珍重。”
這一場将近長達十五年的愛恨情仇,從他的父親開始,牽扯到他們下一輩,他愛恨情仇在這一次的棉蘭似乎最終得到了化解,Allen死了,死得透透的,他長達十年的噩夢也終于得到了解決。
前塵往事,諸多恩怨。
最後皆化成了一句願君珍重。
陸湛看着飛機起飛,揮了揮手。
這一刻,他心裏面沒有仇恨,有的隻有平靜。
多年來心中一直空虛的地方似乎得到了填滿,記憶的缺口終于有人住了進來,他即将啓程去英國,去那裏開始新生活。
月光落下來,他眼角一滴淚格外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