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的轟鳴聲在葉南風的耳邊放大，她忽然呆住了，想要朝飛機奔過去，但是剛邁了一步，就雙腿發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她實在是沒有了力氣，渾身脫力一般，再也站不起來。
一雙手從她腋下穿過，硬是将她抱了起來。
氣息很熟悉，她認出來是葉西洲。
她轉過臉去說：“哥！”
一旁跟着一起來的還有江亦琛，幾日不見，他竟然可以清瘦那麽多，原本神采飛揚的男人竟然一下子憔悴至此，葉南風抓着他的衣袖聲音嘶啞說：“對不起，是我沒用。我沒有把她救出來，我都已經看到她了。”
是她魯莽決策失誤，或者低估了對手，貿然去試探，導緻自己被困在房内，耽誤了時間，如果她冷靜一些，或許還有機會，如果在顧念沒上飛機之前，她應該找葉西洲商量的。
是她的錯！
“現在不說這些。”江亦琛說道，可是他眼裏的懊悔和痛苦卻比誰都甚，他轉身對葉西洲說道：“讓你的人準備好，趙明誠将飛機開過來了。“他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個小時就到，立刻飛棉蘭。”
葉西洲立刻否定：“不行。”他皺着眉頭說：“你跟随着飛棉蘭，會被地面系統監測到，到時候安諾可以下命令擊落，不用負任何形勢責任，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在國際上的輿論。”
江亦琛近三天沒合眼，他無法駕駛飛機和汽車，葉西洲也不敢讓他去冒險。
這事兒本來和他沒關系，自己的妹妹要摻和進去，他自然不能眼睜睜就不管了，更何況那女人對葉南風有恩。葉南風是他在葉家最親近的人，所以這件事他也得陪着葉南風管到底。
江亦琛摁住了眉心。
安諾的飛機已經飛遠了，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飛機飛遠，什麽也做不了。
胃裏翻江倒海地疼痛，隻覺得喉嚨裏一片腥甜湧上來，他痛得彎下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滲在地面上開出殷紅的花朵。
江亦琛單腿跪在地上，另一隻手狠狠撐在地面上，因爲用力都有些變形，他口中不停地有鮮血湧出，一滴一滴落在青筋暴起的手背上。
“可真是不巧，他要是早點來，沒準還有機會，可是現在隻能眼睜睜看着飛機起飛，卻什麽也做不了。”機艙内，Allen滑動着平闆将視頻放給顧念看，他的語氣譏诮而又輕蔑。
顧念靠在座椅上，渾身乏力，唯有眼珠子還能轉動。
她看到視頻裏面，江亦琛單腿跪在了地上，鮮血從他的唇邊流出來，滴在他的手背上，透過指縫滑落到地面之中。
他有胃出血的毛病，若是平時好好休息不會發作，但是一旦作息紊亂或者高強度的工作重壓之下又會再犯。
顧念唇瓣不停哆嗦着，她将眼睛緊緊閉起來，不忍心再去看。
過了好久，她才睜開眼說：“Allen，你真可憐。”
“可憐？”
“是啊，你一定是沒有人愛，所以你内心才這麽陰暗，像個變态，隻有破壞别人的幸福才覺得自己能夠得到快樂，真是慘，需要用這種方式才覺得自己還活着，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真的，你會有報應的。”她一字一句說的很是鄭重。
“你多說說話吧！”Allen歎氣：“等到了棉蘭，你就沒法說話了。”他淡淡道：“你現在在我手上，我想折辱你就折辱你，誰比誰可憐？”
“一時落魄而已，不像你，一生都這麽可憐，所以才需要找存在感證明自己是不一樣的煙火，唉——”她歎了口氣：“江亦琛原本都不屑搭理你，你在他眼裏就是手下敗将跳梁小醜，黑夜裏爬行的蜇蟲，也就是拿捏着我才讓他正眼看了你，如若不然，你這個廢物恐怕他一個眼神都不會給你。”
“你想激怒我！”
“是又如何！”
Allen掐着她的下颌，強迫她張嘴，喂了她一顆藥，冷笑道：“不知好歹。”
那藥沒什麽味道，可是過了十分鍾之後，她的身體開始變得輕飄飄的，眼前有些模糊不清，她晃了晃腦袋，竟然出現了江亦琛的臉，他對着她笑，朝着她伸出手，可是眼睛眨了一下，什麽都沒有了。
她的喉嚨像是着了火一樣疼痛。
“你給我吃了什麽？”
“緻幻劑！”他垂眸，看着她溫柔地笑：“長期服用，會上瘾！”
“Allen！”她蜷縮在座椅上，一張臉瞬時慘白，汗如雨下。
“嗯？”Allen挑眉。
“我一定殺了你！”
江亦琛是在曼城的醫院裏醒過來的，已經是兩天之後了。
陽光透過窗簾落進病房裏面，天氣放晴了，室内明亮，綠蘿在窗台上生機勃勃，花瓶裏擺放着新鮮的花束，一切看起來似乎美好的不像話。
他身上插了管子，稍微一動渾身痛得厲害。
門被推開，護士進來看他醒了，叽裏呱啦說了一大堆話，他一句也沒聽懂，頭更疼了。
看護士的長相和說話的音調，他此刻應該還在暹羅。
過了會兒，葉西洲推開門進來了。他和護士交流了一會兒，讓她出去。
那天江亦琛突然吐血可是把他吓了一跳，當即就把他送到了提瓦的醫院急救，淩晨的時候又轉送曼城醫院，索性沒出大事，但是江亦琛這身體老毛病倒是不少，即便他平時有注意飲食還勤于健身，但是底子再好，也經不起這些年一日複一日的消磨。
“你那天突然吐血，進了急救室，提瓦那邊醫療不如曼城，所以我給你轉到曼城來了。”葉西洲說：“你好多天沒休息了，多休息會不是壞事。這幾日注意飲食。”
江亦琛唇角動了動，似乎有話要說。
“今天是七月一号。”葉西洲說道：“你昏睡了兩天，他知道江亦琛在擔心什麽，又說：“Allen發了顧念的視頻來了，她狀态看起來還好，他應該不敢把她怎麽樣！”
“視頻呢？”江亦琛虛弱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