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腰間的手槍被他摸出來握在手上。
他沒有開燈,而是摸着黑進入到了卧室,由于長期的訓練,他在黑夜裏的反應更加靈敏。
浴室的門沒有關。
而他早晨出去的時候,門是關好了的。
他舉着手槍,聲音很沉:“出來!”
沒有聲音。
他一步一步朝着床邊走去。
葉南風一顆心都已經提到了嗓子眼上,她貓着腰躲在客廳的沙發後面,正在靠着聲音辨别安諾的位置,但是失敗了,對方在黑夜之中的反應能力不比她差,她辨别不出他的方位。
随後她弓着身子,小心翼翼挪動着腳步準備朝浴室那邊走去,隻不過剛動一步,黑色的手槍便抵上了她的後腦勺。
“往哪跑,嗯?”低沉的男聲響了起來。
葉南風大腦一陣空白,瞬間冷汗如雨下。
她背上一片顫栗,那種麻意瞬間竄上她的頭皮和四肢,她有些動彈不了,随後她的肩膀被扣住,一個過肩摔将她摔到在地上,葉南風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自己胳膊脫臼了。
室内驟亮。
安諾用遙控開了燈。
他早已經猜到是她了。
膽大包天,不知死活。
安諾一隻手用槍抵着葉南風的額頭,另一隻手握住她的兩隻手腕摁在她背後,半蹲在地上,用腿壓着她的腿,這樣她完全無法動彈。
“你在這裏做什麽?”
葉南風眨了眨眼睛,不說話。
她覺得自己今天可能要交待在這裏了。
“不說實話?”安諾冷哼:“就算我現在朝你開槍,雅琳和葉家都不能說半個字,明白嗎?”
葉南風咬着唇,她的額頭因爲疼痛的原因沁出大量的汗珠,她眉頭皺得厲害說:“聽說有女人在你房間過夜!”
“所以?”
“我很好奇,想來看看。”
“看到了什麽!”
葉南風的胳膊被他摁着生疼,還是說:“我在你床上發現了女人的頭發。”
“那又能證明什麽?”
“你在這種時刻還找女人風流,消息傳出去,你會被民衆唾棄的。”
她滿嘴跑火車,說話肆無忌憚,好像不管後果。
安諾放下手槍,伸手扼住她的下颌,笑:“那就看你有沒有本事。”
“我沒本事,我不會到處說的。”
“第三次了。”安諾說:“幾天之内,三次冒犯,我完全可以殺了你。”
她知道的。
安諾眼裏明顯升騰起了殺意。
不知道是因爲疼痛還是别的,葉南風眼裏升騰起淚水,她問:“将軍,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女人,華國人,她是我朋友,我得到消息她可能被匪徒藏身在這家酒店裏,我想找到她,她對我很重要。”
葉南風也不知道爲什麽要說這些,她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了,或許安諾也不是個不通情達理之人,雖然他手段冷硬爲人冷血無情,但是自他掌權之後,暹羅的局勢得到了一定的緩解。
安諾見過,猜想就是Allen藏起來的那個女人。
他還未曾見到她的樣貌。
“沒有!”他否認。
他放開她說:“所以你折騰出昨晚的鬧劇,就是爲了找人?”
葉南風沒有否認。
她從地上起身,看到自己的胳膊上的傷口已經滲透出了血迹,剛止住血的傷口又裂開了。
安諾的目光瞥向浴室問:“你從浴室的窗子進來的!”
葉南風低頭。
“身手不錯。”他起身,收回手槍:“你叫什麽名字?”
“葉南風!”
“葉南風!”他叫着她的名字,讓她坐到沙發上去。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是葉南風不敢反抗他,還是坐到了沙發上去了。
安諾從醫藥箱裏面取出棉簽和藥水走過來,示意她将衣袖撩上去。
當時她受傷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到那塊木料砸在她的胳膊上,看着她眉頭皺得極深明明痛得厲害臉色都慘白,但是還是強撐着沒事。
葉南風将衣袖撩上去,果然傷口已經裂開了。
她随意塗了點藥水,根本沒有好好處理傷口。
“不好好處理會破傷風!”安諾一邊說,一邊用棉簽蘸了酒精替她周圍的皮膚消毒。
葉南風痛得咬緊了牙齒。
她的胳膊勻稱纖細卻充滿了力量,這是她長期鍛煉出來的,并不是一般女性的柔美,而是一種健康的美。
軍人出身的安諾處理傷口很有一套,他将藥水給她塗好,替她将衣袖放下說:“今夜之事,我權當沒有發生過,有些事情不是你該管的。”他的聲音沉了下去:“再有下次,我不會客氣。”
葉南風死死咬着唇瓣,一言不發。
顧念就在一牆之隔的隔壁房間,她又昏睡了很久,醒來的時候還是那個囚籠,她似乎永遠逃脫不出去,她臉色慘白到了極點唇瓣毫無血色,頭發掉得厲害,早晨醒來,潔白的枕頭上全部都是掉落的頭發。
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暗沉如墨。
打開電視,還是暹羅的本地新聞。
顧念看着看着眼睛瞬間睜大。
然後她從床上起身,不過腳上的傷口,跑到電視旁邊,雖然隻是一閃而過的畫面,但是她看到了葉南風。
是她,不會有錯的。
葉南風陪在雅琳公主身邊,因爲幫公主擋了掉落下來的木料,給了一個特寫的鏡頭,那張冷漠有一種中性美的臉蛋,是不可能認錯的。
南風怎麽會在這裏?
那麽,她知道自己被困在這裏嗎?
顧念拼命拍打着電視機,然後意識到自己這是在做無用功,一陣一陣絕望朝着她襲來,她的心口那一處又開始疼了,疼得她彎下腰去。
套房内任何尖銳的物體都被收走了,她連結束自己生命都不可能。
Allen正在慢慢摧毀她的意志和精神,甚至于她連說話都不願意說了。先前她還言辭刻薄眼神輕蔑,如今大概失去了希望,整個人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
等到Allen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一身白色長裙的顧念蜷縮着身體躺在潔白的地毯上,她黑色的長發鋪散開來,從遠處看,像是靜止的一副水墨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