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一直低着頭，直到他走近了才擡起臉看她，她的雙眸有些紅，死死咬着牙，握成拳的手不住地顫抖，好半晌才開口說：“是你？”
Allen愣了會。
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顧念說得是什麽事情。
電視上正在播報一則新聞，一輛面包車與重卡沖撞，側翻墜江的事情。
他沒有否認，甚至于覺得那兩人的性命根本不值得一提。他怎麽可能還留着那兩個人性命，一旦他們回國，必然會被人抓住，給他節外生枝，所以，幹脆讓他們死在異國他鄉好了。
Allen不懂，目光有些迷茫，走過去，盯着顧念看，發現她一張臉上全部都是淚水，她在爲那兩個人傷心嗎？
他此刻已經将金色的頭發全部剪短了，染成了黑色，就連眼眸也是黑色的無疑，除了輪廓比一般人深一些，與亞洲人沒有絲毫區别，更何況，提瓦城這個港口城市，因爲曆史的原因，有很多的混血留在此地。
Allen像個紳士一般從懷裏掏出一方疊好的手帕想替她拭去淚水，但是卻被顧念擋住了，她嫌棄厭惡的目光絲毫不加掩飾。
“你在替他們傷心？”Allen問道，他頓了頓，說出的話冷血而又無情：“可是他們不該死嗎？你應該比我更期待這個結果，這是他們的報應。”
“你也會有報應的。”
Allen并不惱怒，隻是淡淡笑道：“隻要足夠強大，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又豈會像蝼蟻一樣任人擺布？”
顧念頭痛欲裂，她此刻已經慢慢失去了希望，再得知那兩兄弟的死亡的消息她有一瞬間似乎窺見到了自己的命運，很有可能以後她也是這樣的命運，Allen對自己現在尚且算是客氣，那是因爲他要留着自己來威脅江亦琛可是Allen這人詭計多端，他能将自己從華國拐到暹羅來，路人那麽多關卡都沒有人查他，必然勢力不可小觑。
她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Allen臉上依舊是淡淡的笑意，除了那天夜裏他突然發瘋之外，任何時候他似乎都是一派優雅的英倫紳士模樣。他強行将顧念的手握住，用手帕将她臉上的淚水擦幹淨說：“你放心，我暫時不會把你怎麽樣。”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腳踝處，淡淡笑了，笑容之中有些輕蔑說：“你還覺得自己能跑嗎？”他握住她纖細的腳踝說：“我去給你找藥膏。”
匪徒大多數窮兇極惡，就比如趙四，但是Allen不一樣，他做事彬彬有禮，頗有紳士風度，對待顧念并沒有更多苛責，甚至很多時候你都有種誤會他是個好人。
可是好人不會做綁架殺人之事。
他是一個僞善之人。
“你不想知道江亦琛現在在做什麽嗎？”他取來藥膏的時候這樣問她。
顧念沉默。
Allen擰開手中的藥膏想要幫她塗藥，但是顧念已經握住了他的手腕說：“我自己來。”
“上次開車碰傷了你想幫你塗藥，你也拒絕了我，男人若是被一直拒絕，會顯得很沒面子，你要想清楚。”
他聲音不大，但是言語之中的威脅十足。
顧念在心裏恨不得将他千刀萬剮。
傷口很痛，稍微碰一下都痛得讓人頭皮發麻，可是她硬是咬着牙不發一言。
Allen'頗有些好笑地看着她說：“你想過他若是不來救你，會是什麽結果呢？”
“這取決于你。”顧念淡淡道。
“你猜他會來救你嗎？”
潛意識裏顧念肯定是希望江亦琛來救她的，但是有一種心願，他不要過來，她不想看着他陷入危險之中。
顧念嘲諷他：“你比我更希望他來不是嗎？”
Allen愣了一會，很快笑了起來：“倒也是。”他笑得陰森森：“不過目前看來，他肯定會來的，甚至于他已經知道了你在提瓦城，他很聰明，我沒有看錯人，人生短短幾十年，有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這個遊戲我要慢慢玩。”他托起顧念的臉仔細瞧了瞧：“你對他真的很重要，他連暹羅王室的力量都動用了。”
不過短短幾日，江亦琛就能動用暹羅王室的力量，或許他之前也低估了江亦琛。
心口那一處痛得厲害，顧念眉頭狠狠皺了起來，她彎下腰，心想，你也配當他的對手？過了好久她才慢慢擡起臉說：“旗鼓相當，你是高估了你自己吧！”她懶得再和他虛與委蛇裝傻充愣，刻薄的話一句接着一句：“你十年前敗在他手上一次，如今還會敗一次，你鬥不過他的，以爲拿捏着我就能給自己加籌碼嗎？天真！”
顧念笑，眼神諷刺意味十足：“到時候你再當一次手下敗将，也好讓自己清醒清醒，什麽叫做一輩子的陰影，上一次你運氣好，撿了條命回去，這次你覺得自己還有這運氣嗎？你若是一直蟄伏或許他也不會同你計較，但是你自己跳出來不知死活挑戰他，還沾沾自喜以爲這次一定能赢他，蚍蜉豈能撼動大樹，不自量力四個字望你謹記。”
Allen愣了，目光頓時沉了下去。
江亦琛的确是他的陰影，不然他也不會蟄伏這麽久，十年前差點死在江亦琛手裏面，身體上的傷痕還有心理上的陰霾都是抹去不掉的。
這也是顧念那天晚上見他發瘋得出來結論，在對位上，Allen其實已經輸了，不然他大可以同他來場男人之間的決鬥，拖他下水無非增加自己的籌碼。
他以爲自己是引誘江亦琛來到他布置好的陷阱，但是這麽多年，江亦琛其實一直也在防着他，顧念瞧着他幾經變化的神情，知道自己戳他心了。
有時候，三言兩語的幾句話，更能摧毀人的神智。
Allen眼眸沉得厲害，臉色更是陰鸷像是要滴出水來，他腦海裏面蹿出來一些不太好的回憶，頭痛欲裂，他好像是又要發病了。
顧念想要跑，但是Allen已經将她整個人壓在身下，他的手扼住她的脖子，一副要掐死她的樣子。
“你掐死我吧！”顧念看着他的眼睛，平靜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