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幾乎有些詫異。
“打開看看!”
顧念在慕天喬期待的目光裏面打開了禮盒,是一條手鏈。
Tiffany 花韻系列的鑲鑽手鏈,價值六位數,他花了心思挑禮物,顧念不喜歡浮誇,他便挑了簡約精緻的花韻手镯送給她。
慕昕薇在他這裏得到了太多太多禮物,最後反而和自己親生父親反目成仇,得到太多反而不會感恩。
顧念合上禮盒問:“送我的嗎?”
“嗯,出嫁的時候記得戴上,這是做父親給女兒的心意。”他微微含了笑看着她,頭一次目光這麽的真誠。
顧念愣住了。
他大概是沒有機會去參加她的婚禮了。
“江亦琛這個年輕人很優秀!”慕天喬說:“當時他第一次找到我的時候我就覺得他不一般,現在他有這樣的地位,一路走來也不容易。你也不容易,是我不好,對不住你,還有你媽媽!”
他應該不是作秀。
顧念寬慰道:“您别哭了,都過去了。”
當初慕天喬一心要将慕昕薇嫁給江亦琛,他早就看出了江亦琛不一般,所以逼迫顧念和江亦琛離婚,兜兜轉轉又發生了那麽多的事情,顧心菀的死亡成爲了壓垮顧念最後的一根稻草。
而他爲了保全慕家的名聲和地位,任由着自己妻子作惡。
即便知道事實的真相,他也覺得事已至此,最重要的不是挖掘真相,而是掩蓋事實。
“這麽多年我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半分都沒有。”他哽咽的不行,眼中熱淚滾滾,看得出來是真的後悔,用手不停捶打着自己的心說:“我太糊塗太糊塗,追求名利這些虛無缥缈的東西,該珍惜的不該珍惜,到頭來一場空!。”
傭人急忙上來安慰道:“先生别哭了,别哭了。”
慕天喬哭了一陣子,止住眼淚,又對顧念說:“我已經跟林慧離婚了,墓地也買好了,能夠遠遠看到你媽媽,我不敢在她身邊,以後去了地下見到她,我一定跟她下跪道歉。”
顧念垂眸。
“我這身體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和從前不能比。”他将臉歪在一邊說:“江家要是欺負你,你跟我說,好歹我慕天喬也是有地位的。”
“好!”
慕天喬因爲中風,手指如今活動不方便,他拍了怕顧念的手,喊道:“女兒,去國外讀書照顧好自己,我多活幾年,争取能活到你結婚,親眼看着你步入婚姻殿堂。”
他說地動情,眼淚不住往下落。
年輕時候做的錯事,年老的時候悔過了,但是也于事無補。
人也隻有在失去一切的時候才會後悔。
“會的。”顧念握着他幹枯瘦削的手說:“您也照顧好自己。”
“唉——好!”慕天喬長歎一口氣。
最後顧念離開慕家别墅的時候,慕天喬起身送她。
他倚在門框上,看着夕陽下顧念的身影,恍惚想起來二十年前第一次知道她的存在,她那麽小小的一團,在班級門口咧着牙齒對他笑:“叔叔,您找誰啊!”
一晃,二十年已過。
顧念回家之後在超市買了新鮮的三文魚,她之前答應謝容桓的還記得,隻是如今,不太方便去看他,尤其是聽謝錦書告訴她謝容桓因爲她傷口又裂開了。
廚房裏面還熬着雞湯。
她在煮米飯的時候聽到外面雨點落在窗戶上的聲音,還有幾天台風要過境了,這幾天夜裏都會有雨,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晚上六點了,顧念将要帶給謝容桓的食材全部都準備好,看着外面的雨,決定還是坐地鐵過去。
手機上是江亦琛發過來的消息說:“A市下雨了,明天飛機可能要誤點。”
顧念回:“沒有關系,晚點到也行,注意安全。”
此刻江亦琛正在薄家書房,和薄驚瀾面對面坐着。
這次他是秘密來京,同薄書硯一道。
一向對政治上的事情并不感興趣的薄書硯也參與其中,若是薄驚瀾連任,他提出新的經濟法也會推行下去。
薄書硯此刻在薄家院子外的秋千架上坐着,書房的燈亮着,兩位談話内容無人得知,他的手機亮了起來,備注是周志文。
周志文給他打電話?
他眉頭皺了皺,還是接起來了電話。
八點的時候,顧念出了地鐵站,匆匆朝着之前謝錦書說的披薩店那邊趕過去,手機上是謝錦書二十分鍾前發來的消息,說:“我已經到店裏了。”
顧念手裏拎着東西,不太好回。
她撐着傘根據地圖導航朝那邊走過去,地點有點偏,饒了不少路,因爲大雨的原因,街上行人有些少,人頭竄動着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那邊店着火了,快報火警。”
顧念擡眼望去,果然看到幾百米外濃煙滾滾。
昏暗的路燈之下,她還是看到濃煙就是從那家名叫“Bigpizza”的意大利披薩屋冒出來的。
天哪!
她神經一崩,腿差點一軟,随即朝那邊跑過去。
沒走幾步就被人撞了個滿懷,顧念摔倒在地上,手中的食盒差點沒有甩出去,來人罵罵咧咧,剛想找顧念麻煩,已經有兩個魁梧大漢跑上來問:“顧小姐,您沒事吧!”
顧念先開始愣了會,随即反應過來,這應該是江亦琛的保镖,她搖頭說:“我沒事,對面披薩店起火了,你們趕緊去救火。”她語氣很急很急:“快去快去。”
兩名大漢對視了一眼,将顧念扶了起來之後還是聽話朝着火的披薩店跑過去了。
顧念收起傘,拿出手機一邊走一邊想給給謝錦書撥打語音通話。但是手機屏幕沾了水,連頁面都點不進去。
這邊街上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到了那家着火的披薩屋去了,謝錦書不會還在裏面吧,顧念這樣想着,走了幾步,在巷子的拐角處停下來,用紙巾準備将手機屏幕擦幹再電話過去。
隻是等她擦幹淨手機屏幕的雨水時候,便看到一雙黑鞋停在自己的腳邊,巨大的陰影将她瞬間籠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