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容桓垂下眉目,整個人僵直了一般問着她。
“你沒看新聞嗎?”沈卉一臉不可思議:“媒體都報道出來了,江總買了一顆三千多萬美元的天價粉鑽,準備打磨成婚戒送給師姐,師姐可真幸福啊。”她的目光看上去有幾分憧憬:“女人所夢寐以求她都能擁有,實在是羨慕。”
謝容桓愣住了。
怎麽他住院了一陣子,這外面的世界怎麽就突然變了呢!
顧念不是說好要移民去留學,怎麽又要和江亦琛結婚。
他拿出手機,翻到了那條新聞,仔仔細細閱讀了下來,并沒有提到江亦琛,但是評論裏面有提到,謝容桓放下手機說:“媒體說的又不是真的,哪能聽風就是雨。”
顧念唇角一撇:“怎麽你好像很不希望是真的一樣。”她笑了笑:“但是這事兒已經是真的了,江城集團内部都在說這事,江總買鑽石這事是真的,打磨婚戒也是真的,可是他還能送給誰呢?”她像是在做分析,一邊說一邊看謝容桓的臉色:“這幾天他倆還一起去了一中,看來是和好了。”
謝容桓的臉色有些捉摸不透,他沒說話,似乎在聽沈卉說話。
“其實他倆和好我也預料到了,師姐她真的很愛很愛江總呢!”沈卉說起别人的愛情故事的時候似乎格外的甜蜜:“本來他們早就該在一起的,但是江總家人不同意,他們更喜歡錦書妹妹。”沈卉歎了口氣說:“江城集團出了危機,師姐還跑去求慕天喬,要慕天喬幫忙,四哥你知道慕天喬嗎,就是複星集團的董事長,其實是師姐的親生父親,從小抛棄了師姐,師姐讨厭他,但是爲了江總,還是跑去求他幫忙。”
謝容桓握緊了手中的筷子。
他知道慕天喬,也知道他是個人渣,更知道他欺騙了顧念,害的她差點沒命了,當時他不明白爲什麽顧念還要去信任他,聽沈卉這麽一說,他倒是想起一些什麽來。
“慕天喬實在太可惡,差點害得師姐命都沒了,幸好江總去了。”沈卉添油加醋,将一些事實糅合在一起說:“江總重要的商務宴會都放棄了。”她盯着謝容桓看,一字一句說:“一個男人爲了她,放棄了那麽重要的宴會也要來救她,是個女人都會感動到無以複加的。”
這其實是沈卉一個人的獨角戲。
從始至終,謝容桓都沒有說過話。
但是既然這出戲已經開始唱了,那麽自然要有頭有尾地唱下去。
“之前師姐還找過錦書妹妹來着!”
“她找錦書做什麽?”
謝容桓終于開了口。
“那段時間江城集團海外并購案失敗,被新出台的《境外收購法案》折騰的不輕,業績下滑厲害,師姐就讓錦書妹妹去求大哥,看看能不能牽線搭橋,拿到柏雅酒店的業務。”
謝容桓想起來了。
是有這件事情。
柏雅酒店是謝容臨娘家的業務,他對謝家的事情向來不甚在意,也隐隐知道謝錦書貌似在求自己大哥事情,那時候他以爲錦書是被愛沖昏了頭腦,卻沒想到這一切背後顧念才是始作俑者。
他心口微微有些呼吸不順暢,一種難言的感覺忽然翻湧而出。
沈卉換好花之後,在病床前邊的椅子上坐下,慢慢道:“錦書和我說了,四哥你才是救了她的人吧,可是四哥,她選擇了别人。”
謝容桓以爲自己不在乎的。
他隻想她平安而已。
可是現在——
他發現自己還是在乎的。
顧念從一開始的冷漠刻薄,到後來的溫柔平和,這能讓他高興上很久很久,甚至于他想,顧念不喜歡他也沒有關系,他還有機會,反正以後日子長着呢,在她身邊多晃悠晃悠,一定可以拿下。
然而,沒等來那些機會,他就直接被pass出局了。
也不用做什麽努力,結局早已經注定。
在旁人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裏,他就隻是個炮灰而已。
就連他豁出去性命去救她的舉動,最後都變成了别人愛情的催化劑。
“你出去!”謝容桓伸手指了指門:“現在就出去。”
沈卉沒有說話,聽話地出去了。
她合上門的時候,忽然唇角彎起來,笑出了聲。
三十六計攻心爲上。
殺人先要誅心!
喜歡的人喜歡着别人是多麽痛苦的一件事,你爲了她做了那麽多隻不過換了一句感謝,用生命去救她,反而成全了别人的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你充其量就是一枚炮灰棋子而已。
就這樣,你還能心态平和嗎?
以爲自己有機會,其實從來都是陪跑的罷了。
謝容桓将那條新聞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連帶着評論一起,甚至于他想親自給顧念發消息問是不是真的。
不是說要移民走了嗎?
不是說這一生都不會再回來了嗎?
怎麽突然就回頭了還要結婚?
謝容桓響了半天愣是沒有想明白,反而覺得自己像是一個鐵憨憨!
手機擱在手裏面,就是按不下去。
如何開口,開門見山還是拐彎抹角,答案與否對他來說又有什麽意義?
他尚未想個明白透徹。
或者,他應該再詳細問一句,爲什麽慕天喬的請君入甕那麽容易就成功了,你那個爹對你不仁不義到了極點,你還要幫他養孩子?
是一時心軟嗎?
他認識的顧念絕對不是這樣的。
謝容桓開始無法欺騙自己了。
他給謝錦書打電話,确認了之後心情瞬間跌落到了谷底,他背上的傷口痛到了極點,這之前還覺得很值得,隻要她沒事,自己受點傷也沒什麽,然而如今——
到底心中還是有些郁結。
有些事情不知道還能繼續騙自己,但是知道了之後又如何能說服自己,尤其還是事實,畢竟慕天喬的确在前段時間突然對江城集團示好。
謝容桓的目光重新落回到新聞快報上,三千萬美元的粉鑽,這樣的天價他承受不起的,即便再不物質再不虛榮的女人,面對這樣一顆光彩奪目有且僅有的唯一的更代表着無價的愛意的鑽石,也很難不心動,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