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對資本運作方面金融方面的确不懂,但是紀衍之很懂,他是華爾街最優秀的操盤手之一,聽了顧念的訴求之後很快就幫她拟好了這份協議。
對此他沒有否認,說:“顧念一開始來找我的時候我也很疑惑,但是 我也沒有多問便幫她拟好了這份協議,她沒有跟我說其中的細節,隻是問我如何保證江城集團利益最大化。”
江亦琛沉默了很久,又問:“她還要你幫什麽了?”
紀衍之沉思。
很多很多,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坐下爲自己泡了一杯咖啡,說:“我是去祭拜顧老師的時候認識的,才知道她是顧老師的女兒我的師妹,顧老師對我有恩,沒有她的幫助,我也不可能走到今天所以我想,如果有需要我會盡自己最大努力去回報她。”
“複星藥業是你的手筆?”
“倒也不算是,頂多推波助瀾罷了。”
“程俊的事情,你也有參與?”
紀衍之淡淡笑道:“江總您了解得很多。”他抿了口咖啡說:“顧老師走得不明不白,我理應幫她讨個公道,就算顧念不來找我,我知道真相也會這麽做。”
他淡然的語氣倒是讓江亦琛覺得有種諷刺的意味在裏面。
當初他的遲疑猶豫難以抉擇,在權衡利弊的時候做了很多考慮,想要兩全但是卻忘了這世上沒有那麽多兩全其美的方法。
“那到後來爲什麽收手?”
“顧念的意思,她說一味沉浸在過去的仇恨裏太疲倦,想要走出去。”也就是那個時候顧念對她說要出國離開。“不過我想,她應該是權衡利弊之後選擇了妥協。”紀衍之慢慢道來:“一開始她找我的時候我還很問過她爲什麽不求你的幫助,她說——”
“她說什麽?”
“她說江亦琛能有今天有慕氏的功勞,若是公然撕破臉,必然會被商場上的人戳着脊梁骨罵白眼狼,這是其一,與慕氏合作多年必然互相有把柄制約,這是其二,其三——”
紀衍之頓了頓。
江亦琛擡眸望他。
“她沒有把握您會幫她。”
沒有把握,不确定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話已至此,江亦琛全然明白了,他垂眸,臉上神情不可辨認。
紀衍之又說:“她之所以妥協也是怕最後撕破臉了,慕天喬急了真的來個魚死網破。”
所以她才選擇了停手。
不被堅定選擇的人一直是她。
可是她卻爲了江亦琛,放棄了原本屬于自己的利益。
紀衍之想起那天她說的話,被愛的人總是有恃無恐。
沉寂了好久,江亦琛才聽到自己沙啞的嗓音:“我明白了。”
秦可遇做完新發型已經是晚上六點了,顧念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兩人去了附近一家有名的居酒屋,在包廂裏坐下,點了份壽喜鍋,一份海鮮刺身,炸天婦羅鱿魚圈,還有份壽司。
居酒屋裏播放的音樂是山口百惠的《秋桜》,上一次聽這首歌還是六年前。
秦可遇問:“要不要來點米酒?”
“來清酒吧!”
“嗯哼,你酒量這麽差,還是别喝了,等會兒喝醉了我還得送你回去。”
“就一點不會醉的。”
秦可遇要了瓶清酒給她。
她詢問道:“在那邊都安排好了嗎?”
“嗯,已經安排好了。”
秦可遇抿唇:“那就好!”她重重歎了口氣:“這些年我們竟然是聚少離多,各忙各的,上一次見面差不多都是好幾個月前了。”
“成年了便是如此,瑣事纏身。”顧念将雪花肥牛卷倒入壽喜鍋内,“想要見一面的時間都沒有了。”
秦可遇低聲歎氣,她不是一個容易傷感的人,如今卻也覺得心裏有種難過翻湧起來,怎麽都止不住,她險些落下淚來,說:“換了個地方也要好好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知道,我會的。”顧念眼眶通紅地朝她笑。
“你還年輕,也漂亮,會有很多男生喜歡,遇到追求你的,不要高冷不搭理,給他們一定機會。”
顧念笑起來:“恐怕沒這個機會了,雖然我也想,可是我要帶個小孩?”
“小孩,誰的?”
“慕天喬的孩子,算是我的親弟弟吧。”
“你爲什麽要幫他?”
“小孩沒人照顧很可憐。”她說:“我沒有什麽親人,就這個孩子和我還有些血脈關系,慕天喬現在人在醫院,慕昕薇她中槍能不能活下去還是個未知數。”
“就算是這樣,也輪不到你來照顧啊!”秦可遇有些無奈:“帶孩子很麻煩的。”她深深歎了口氣:“景曜小時候可沒有把我折騰慘。”
“我都已經答應了不能反悔。”
“慕天喬給了你什麽好處?”
“也沒有。”
秦可遇頗爲不屑:“你那個爹,二十多年也沒見得有照顧過你,坑你的事情沒少做,就這樣你還幫他照顧孩子,你也太聖母了些。是不是有病。”
對于秦可遇的不理解,顧念還是解釋了一番:“我同他作了協議。”她将協議的内容說了一半的時候,秦可遇就已經用筷子将碗敲響了,索性是在包廂裏,大聲說話也沒有關系。
“顧念,我服了你了,你是不是真覺得自己很偉大憑什麽你要爲他做這樣的犧牲,有什麽意義,就因爲你愛他,他給過你什麽嗎,連承諾也沒有。值得你這樣去付出?”
相比于秦可遇的激動,顧念倒是很淡定,她朝着秦可遇笑了笑:“可遇,你别激動,我就知道說了你要罵我,本來不準備說,但是不說你也會罵我,我太難了。”
秦可遇緩和了臉色:“我沒有罵你,就是,不太能理解。”
“他也爲我做了很多事情,就當是回報吧,以後大約是沒什麽交集了,盡一點最後的心意。”她說:“相比于看着他落魄,我倒是甯願他一輩子光鮮,在那個高高神壇坐着永遠不要跌落下來。”顧念單手撐着臉說:“他是我年少的歡喜和信仰,像是一束明燈照進我曾經灰暗的生活裏,在盼他好和眼睜睜看他落魄之間我選擇牽着,雖然我恨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