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咬着唇,搖頭,深呼吸了一口氣說:“我看新聞了。”她晃了晃手機,遞給他看。
江亦琛瞄了眼,淡淡道:“新聞出來的還挺快。”
他都這樣說了,看來是真的了。
顧念太陽穴是真的痛,她摁了摁太陽穴說:“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你是主動請辭的?江城是你的心血啊!”
那幾乎是他一手打造出來的商業帝國。
他不是富二代,頂多算是一個沒落的貴公子,能走到今天,完全就是靠自己過人的能力或者像是他爺爺說的那樣,江亦琛有通天的能力。
“收購案的失敗以及後續的合作的終止,我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向顧念解釋:“股東之間頗有微詞,于是我辭職了。”
“這——”顧念張了張唇瓣:“那江城怎麽辦,你不準備管了?”
“隻管地産和金融這兩部分業務。”他笑了:“挺好的,以後更多的就有自己的時間。早上也可以多睡一個小時,這樣想,好像有點賺!”
他輕松地調侃,臉上一點都沒有頹唐的神情。
早上開會的時候,湯加钰還在想怎麽算計他來着非得将這快兩個季度江亦琛的過失全部都盤算一遍,讓他丢盡臉,沒想到江亦琛自己主動攬過責任,順便連辭職都是自己主動提出來的。
這樣他那些下屬暫時得以保全。
他在以退爲進,湯加钰不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嗎,那就放手看看他能舞出什麽花樣來。
顧念還是持懷疑的态度。
但是江亦琛好像是完全不在意,他甚至說:“我還準備給自己放長假,但是被拒絕了,行政部連假都不肯給我批,本來我都買了去北歐的機票,想去阿爾卑斯山。”
顧念:“……”
他怎麽突然就想要堕落了。
工作狂人江亦琛這十年休息的日子屈指可數,任何的請假以及休息對于他來說都是堕落的一種表現,甚至于就連生病在醫院病房裏面還不忘辦公。
現在他說想要給自己放假。
顧念有些不解地問:“所以你是因爲累了嗎?”
“嗯,十年如一日,很無趣。”
他都已經想過了她離開的日子,肯定是無聊又無趣。
“江亦琛,你不要瞞着我,我知道,他們在針對你,是不是?”顧念望着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她還以爲他從京都回來會好起來,沒想到這隻是剛剛開始而已。
“我走到今天,怎麽會沒被針對過,還不是一樣過來了嗎,區别隻有時間長短影響深淺而已。”他說得輕松,從來不會把自己的負面情緒帶給顧念。
這一生他覺得最艱難的時刻都已經走過來了,還怕這些嗎?
他伸出手,握住顧念的手腕,掀開她的長袖,看了眼那道疤痕,叮囑道:“醫院帶回來的藥記得塗知道嗎?”
江亦琛把話題岔開了。
顧念依舊沉浸在他說的那些話裏面。
見到顧念的表情還是那樣的低落,江亦琛安慰道:“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又不是被趕出江城了,你放心,金融地産這兩個支柱産業主導權還在我手裏,至于其他,有時候放棄也是一種很好的選擇。”
江城十年,業務發展越來越多,集團架構越來越大,他自然不可能事事都上心,那得占用他很多很多的時間和精力,擠壓他的私人空間和時間,他已經很久很久沒在十點之前下班了,每天睜開眼就是繁忙的工作,他就算對江城傾注了再多了心血,也會感覺到疲乏的。
見到顧念還是一臉難以接受的表情,江亦琛又笑:“你在擔心什麽,怕我失業,怕我破産?”
顧念搖搖頭:“沒有,隻是太突然了。”她閉起眼睛,又覺得似乎有迹可循,聯想到那天江亦琛開玩笑說他失業了,那時候她隻是當一句玩笑話,沒想到并不是,她複又睜開眼:“那天在醫院,你開玩笑說你失業了,那時候你是不是就已經在考慮這件事了。”
“嗯,其實想了很久很久,一直都有在思考這個問題,今天終于做了決定。其實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甩掉了很多煩惱。”
其實就算是江亦琛失業了也沒有關系,他就算不工作,他已經有無盡的财富,工作對于他來說并不是謀生的手段,而是真正的實現自我價值的方式。
此外,就憑借他過人的智慧對經濟形勢的分析,就算當幕後證券分析師或者從事投資領域,一樣可以大放異彩。
其實這件事難過的應該是江亦琛自己,但是沒想到顧念比他還要難受。他握了握她的手說:“家裏好像沒有什麽食材了,要不叫點外賣?”
顧念收斂起了自己的情緒說:“我上次留了點拌面還在冰箱裏,有蔥油的還有椒麻的,我們可以煮點面。”
“那也行。”
回家的時候,江亦琛換了衣服就進廚房給顧念煮面了。
顧念坐在沙發上,拿出手機随意刷了刷。
她并不是漠不關心,甚至于她想起了收購案是今年年初的事情,但是因爲新法規的出台導緻失敗,當時就是一個信号,說是江城由盛轉衰的轉折點,至于和Constanly的合作案,顧念也聽江亦琛提起過,後來沒有進行下去是因爲前任CEO離奇死亡。
顧念随手查了查,網上還有關于江城和Constanly的合作的消息,最近的時間是在一周之前,據說原本是要繼續談合作的,但是江城集團單方面毀約,爲此,Constanly集團新任CEO十分光火,言談之中有對江亦琛的不滿。
這個時間——
如果沒記錯,就是她出事的那個晚上。
護士說江亦琛送她來醫院的。
前後一聯系,很多事情開始逐漸明顯了起來。
江亦琛将面用漏勺撈起來,盛在瓷白的盤子裏面,然後撒上醬料包,很簡單的拌面,顧念買來當早餐的,他端着兩個盤子走出來對着沙發上的顧念說:“就這些會不會不夠?”
沒有人回答他。
江亦琛又喊了一聲:“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