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顧念回來,也沒有擡起頭來。
顧念輕輕合上門說:“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嗯,車上有衣服。”
原來如此。
顧念去洗手池那裏一邊洗手一邊說:“他已經四個月大了,你說他眼睛像我,我覺得也有點,大概這就是緣分吧,不過這麽大的年紀,多了個弟弟還是件很神奇的事情,就像是爸媽瞞着你偷偷生的二胎一樣,唔,小時候還挺期待有個弟弟妹妹會是什麽樣的呢!”
江亦琛沒有搭理她。
顧念抽出棉質洗臉巾,一點一點将自己的青蔥白玉一般的手擦幹淨,她自言自語道:“可惜連堂弟堂妹這種都沒有。”
江亦琛依舊是沒有說話。
顧念将洗臉巾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裏面的時候,聽到身後的男人說:“你要帶他一起去北歐?”
顧念愣了會,意識到他說的是那個孩子。
既然江亦琛都已經知道了,顧念也不打算隐瞞,說:“是啊”
“所以,你真打算一去不回?”
顧念沉默。
江亦琛微微仰起臉,望着她纖細的背影說:“你對一個素未謀面的孩子如此厚愛,我該稱贊你善良大度。”
他的目光裏有沉痛,是覺得顧念對一個孩子都比對他要來的關切。
顧念轉過身來,兩個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接。
她剛想開口,他又說:“算了。”他低下頭,大概是不願意再讓她看見自己頗有些失望的情緒。過了會兒他再次擡起臉來問:“去那邊工作找好了嗎?”
“暫時還沒有,有可能先去打零工。”
“沒必要,你可以去聯系Norman,他的工作室在北歐有分部,會給你安排好的。”
“不合适啊!”顧念輕輕笑道:“我還不夠資格!”
“有什麽不合适的,咱們給了他那麽大的排面,他感激都來不及。”江亦琛說這話的時候,莫名有些幼稚的可愛。
顧念笑了起來。
“記得去聯系他,他要是不回立刻告訴我!”
“好!”她有些無奈,在心底歎了口氣。
江亦琛又說:“住的地方呢!”
“已經找好了,房東是個很和善的老太太我原本跟她說六月去的,但是很遺憾耽誤了時間,她也沒有怪我,還幫我免了租金。”
“還有别的租客嗎?”
“有的,是個去留學的女孩。”
他今天的話格外多,問東問西,可惜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過分聒噪了,顧念也沒有不耐煩一遍又一遍重複解釋有些他已經說過的問題,他情緒有些低落,但是還是在極力掩蓋。
有些事實是無法改變的,現在隻不過是延緩罷了。
晚上的時候,公司還有會議,江亦琛表面上說給自己放假,到底還是擺脫不了公事,他用熱毛巾替她擦了擦臉說:“我明天下去來接你出院,你等我。”
顧念抿唇:“好!”
第二天的時候,她的傷口拆了線,手上的疤痕看起來格外明顯,她換了件長袖的衣服,遮住了那道疤痕。
護士告訴了顧念謝容桓的病房。
顧念到的時候,齊放正在和謝容桓吃飯,謝容桓的傷口好了點,他坐在床上,一邊吃飯一邊和齊放閑聊,顧念敲了敲門,聽到了一聲進。
謝容桓以爲是護士,結果看到了是顧念,眼睛睜大了點。
他的頭發有些淩亂,眼底全部都是淤青,因爲趴着的原因沒有休息好,黑眼圈格外嚴重。
齊放看到是她也愣住了。
就在剛才他還吐槽顧念會不會來看謝容桓,還戳了四哥的心窩子說顧念恐怕連這件事兒都不知道。
沒想到吐槽着吐槽着人就來了。
齊放突然慶幸自己沒有将那個話題進行下去。
他急忙站起身來說:“顧……顧小姐,您來了啊!你來看四哥啊!”然後他意味深長看了一眼謝容桓一眼。
顧念看了一眼謝容桓,又看了一眼齊放,問:“他的傷怎麽樣了?”
“挺嚴重的,起不了床!”
“沒什麽大礙!”
上一句是齊放說的。
下一句是謝容桓自己說的。
這下就連顧念也不知道該相信誰說的話了。
齊放在内心恨鐵不成鋼啊,這多麽好的一個機會,這不往嚴重了說,還要裝作雲淡風輕的樣子是要鬧哪一套。
他朝着謝容桓擠眉弄眼,然後轉過身來對顧念說:“那我先出去了啊,有事叫我。”
等到齊放出去之後,室内很快就陷入了一陣沉默。
謝容桓看着面前的午餐,頓時覺得沒什麽胃口,他喝了口湯,表情有些寡淡。
“我過來……是來謝謝你的。”顧念雙手合十:“謝謝你救了我,我給你。”
謝容桓蒼白的臉上浮現了一個笑容:“也算不上是我。你沒事了吧!”
顧念搖頭:“沒有大礙!我給你帶了些花束,給你擺上?”
“好!”
顧念看着花瓶裏面還有鮮花,轉過臉問謝容桓說:“裏面還有花呢?”
“你拿出來就好了。”
顧念看了眼說:“這花有點焉兒了,我給你換了吧!”
應該放了有些時候了,看來已經沒有那麽鮮豔了。
“你換吧!”
這花也許是護士擺的,齊放應該沒有這麽細心,顧念将原本放在花瓶裏的鮮花取出來用包裝紙包好,然後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裏面。
“手上的傷呢?”
“已經好了!”
“給我看看!”謝容桓顯然不相信。
顧念猶豫了會兒,“留了點疤,有點難看。”
那就不看了吧,謝容桓也不勉強她,看她站在那裏覺得也挺奇怪的,于是就讓她坐了下來。
顧念看着他面前的小餐桌,裏面的飯也沒有動幾口,問:“你就吃這點?”
“沒什麽胃口啊!”他的聲音低低。
“你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
謝容桓真是受寵若驚。他在腦海裏面過濾了一會,也想不起要吃什麽,搖了搖頭:“不用了,你就在這坐着,陪我說會兒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