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站起來的時候一陣頭暈目眩,幾乎快要支撐不住,但是強烈的求生欲望讓她知道自己千萬不能倒下,一定要走出去。
她扶起陳婉說:“我們快點出去。大樓等會兒要爆炸,我們留着會很危險。”
聽到大樓要爆炸的消息陳婉半點波瀾都沒有,她說:“算了,我走不動了,也是拖累你,你走吧!”
“不行,你得跟我一起走,你兒子還在等你呢!”
如果她自己就這樣一走了之,陳婉要是出了什麽事情,她這一生都會良心不安的。
聽到自己的兒子,陳婉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神閃現出了星星點點的光芒,她朝顧念笑了笑說:“我腿傷了,沒法動,你走吧!”
在别墅的時候,她的腿就已經浴室裏面摔了一跤,無法走路,但是慕昕薇也夠狠心的,根本不給她找醫生。就讓她一直這樣腫着。
顧念也不想過多的說話,直接拽起她的胳膊說:“走吧,别耽誤時間了。還沒到最後關頭,不要放棄。爬都要爬出去。”
陳婉咬着牙,手扶在牆上還是站了起來。
兩個慢慢地慢慢地從七樓向下走去,廢棄大樓還沒有全部通電,索性窗子都是大開的,還有清冷的月光照進來,也不至于漆黑一片。
兩個人的動作很慢很慢,但是還是相互攙扶着一起走。
顧念手痛得厲害,感覺血都要流幹了,她頭上的暈眩感越來越重,幾乎要撐不住了,隻能死死咬着牙齒讓自己爬下去。
外面情況如何她一點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否會有人來救她。
但是現在目前來看最重要的自救。
兩個人下到六樓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孩子的哭泣聲,兩個人互相詫異的對視一眼,陳婉率先叫出聲來:“是寶寶,我聽到寶寶的哭聲了。”
顧念也聽到了。
慕昕薇沒有把這個孩子帶走嗎?
她到底存着什麽樣的心思。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顧念屏住呼吸仔細聽了一下說:“在樓下!”
聽着這聲音,應該是在四五樓的樣子。
她安慰陳婉道:“慕昕薇應該沒有帶走孩子,我們先把他找出來,然後把他帶出去。”
“好!”陳婉壓抑着哭腔,緊緊握住顧念的手,她被慕昕薇關起來這幾天一直都飽受折磨,精神上和身體上的雙重折磨,慕昕薇喜怒無常,脾氣暴戾,稍有不滿意就朝她撒氣。
她知道顧念是慕天喬的另一個女兒,雖然不是很熟悉,但是莫名對她有一種信任感。
顧念最後确定嬰兒的哭聲是四樓右邊的房間傳來的,她知道陳婉的腿不方便,就讓她在牆角那裏坐下來休息,自己進去找人。
室内黑漆漆的,沒有燈光,隻有月光照進來迷蒙一片。哭聲越來越小,顯然孩子累了,或者說有别的原因,顧念一顆心都揪起來了,這個無辜的嬰兒,還這麽小,就要被卷入家族财産的鬥争之中,實在是可憐至極。
顧念輕手輕腳走進去,然後站在原地聽了會,哭聲已經很微弱,未裝修的空間很空曠,再加上又是晚上,沒有什麽亮光,她幾乎不知道從何下手,手腕上的疼痛又給了她格外增加了難度。
她慢慢摸索過去,一邊輕聲喊着:“寶寶,寶寶,你在哪?”
四周靜悄悄,沒有回音。
顧念心生出一種絕望和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或者說孩子不在這一層樓。
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哭聲又響了起來。
雖然很微弱,但是她聽清楚了,好像就在自己前面。
她急忙跑過去,沒注意腳下有一塊木闆,一下子被絆了一腳,朝前栽去,她急忙用自己沒有受傷的手撐住,然後慢慢朝前摸索着走過去,她借着月光還是看到了一堆的廢棄的木料,她拔開那些木料,摸到了一個紙箱子,嬰兒的聲音就是從裏面傳出來的。
這一刻她如釋重負,伸出手将孩子抱了起來,卻發現他是光着身子的,慕昕薇把他衣服都扔了,這個時節,夜間的氣溫還是很低的,她摸了摸嬰兒的鼻子,還有呼吸,是活着的。
顧念急忙将孩子抱在懷裏面緊緊護着朝外走去。
然而剛走一步,她就聽到借着風聲傳來的聲響。
是槍聲?
她愣了會兒,大樓忽然晃動了起來。顧念急忙抱着孩子朝樓梯口走去,晃動越來越明顯,像是地震,但是絕對不是。
顧念想起了慕昕薇的話,一顆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
慕昕薇沒有撒謊,她的确在大樓一層埋了炸彈,因爲時間的原因她并沒有辦法弄到足夠的炸藥,所以她還灑了汽油,爆炸震動引起的火花,點燃了汽油着火才是最可怕的。
陳婉也感覺到了。
顧念此刻來不及多想,一手抱着孩子一邊說:“我們快走,等會兒大樓會着火,我們可能出不去,快點,趁現在還有機會。”
陳婉勉力撐在牆上但是已經站不起來了,她被捆着手腳發麻,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會兒實在是提不起什麽力氣,她說:“孩子沒事吧!”
“沒事!”
“你帶着孩子先走吧!”
顧念急得提高了聲音說:“一起走啊,别廢話了,爬都得爬出去,不然會死在這裏的。”
“你帶孩子先走,我現在走不了,你拖着我也是累贅。”陳婉眼裏滿是淚水:“孩子要緊,如果有機會,你再回來救我。”
顧念眼裏一片模糊。
每一個母親,不管品性如何,但是面對自己的孩子的時候,總是又無限多的包容和溫柔。
她沒當過母親,但是懂得這種深沉的愛意。
“好,聽你的。”
“等等!”陳婉忽然說:“讓我抱一抱他!”
顧念将孩子遞給她。
陳婉皺了皺眉:“他怎麽沒穿衣服?”随即将自己外套脫下來,給孩子包上在内心數了三下然後地給顧念說:“麻煩你了。”
顧念快速道:“我先把孩子送出去,再回來救你。”
說完她立刻下樓。
大樓的震動已經很明顯了,等她到二樓的時候,已經是一片火光,并且伴随着很重的濃煙味。
她被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