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他的信任幾乎爲零。
再加上他本來也不是清清白白江亦琛。
自然有些事和他無關的也就全部都算在了他的頭上。
顧念很累,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靠在椅背上一句話也不說。
江亦琛也沉默。
過了好久,他才說:“當年是我太自負,凡事想要兩全。”
兩全啊!
多好一個詞。
凡是想要兩全。
并不是不好。
但是人心的事情又如何能夠兩全。
她又是那樣敏感自尊的性格,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放棄,多少心中會意難平。
如今他親口說來,落在她耳朵裏,除了笑,也不知道做什麽表情。
她其實差不多放下了。
壓在心裏面的石頭差不多碎了,剩下也隻有對時光中那些誤會與傷痕的遺憾。
顧念如今盡量選擇不說話,因爲多說一句都是矯情,所以她緘默不言。
“你不用和我道歉,是我不夠真誠總讓你誤會。”
他将所有的過錯全部攬在了自己的身上,他是認真的,絕對不是嘴上說說。
那會兒,他的确存在着利用的成分,對她也沒有很信任。
現在想要真誠對待,卻發現已經沒有那種機會了。
他還記得他牽着她的手在江邊的時候對她說等她兩年,隻要她肯定回頭,他就在。
可是好事多磨,他足足等了四年的時間。
如今面對着她的冷漠絕情,其實他完全可以袖手旁觀的,不去管她,可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就比如這一次,他不惜調用軍隊來找她。
而且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他的一舉一動都被人盯着的情況下,這樣大張旗鼓毫不掩飾使用特權,簡直就是爲自己挖坑。
顧念也想到了,她随口問了句,江亦琛隻是淡淡地說,沒事。
江亦琛也沒有居功,默默将她送到樓下,想到什麽在她離開的時候說:“你注意安全。”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頭發, 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
…………
擅自利用特權調動軍隊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一件小事,他并非軍方人,所依靠的也就是一些裙帶關系而已,成年人的世界裏面都是靠着關系建立的。
但是這件事情很快就被人拿來做了文章。
那位給江亦琛通融的長官很快就被撤了職。
就連顧念自己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她原本材料都已經準備齊全,完全可以移符合要求可以移民的,但是移民局給她打了電話說了一大堆似是而非的話,意思就要延遲,最遲也要幾個月才能批準神情。
顧念徹底無語了。
最早的話她這個月就可以走了,甚至于她在北歐那邊都和房東聯系好了,現在延期了,還得賠償違約金。
她從移民局失魂落魄走出來,心神不甯朝着正街走去,這邊是外交大使館,她想這其中肯定出了什麽問題,會不會是有人從中阻攔呢?
這樣想着。她沒注意就撞到了面前緩緩駛過來的黑色商務轎車。
索性車速隻有20碼,她膝蓋猛然磕到汽車的引擎蓋上,疼痛迅速将她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來。
司機立即下來問她有沒有事情?
顧念搖了搖頭,摸了摸膝蓋,自覺退到一邊說自己沒事情。
司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感覺也不是碰瓷的,嘀咕了幾句,重新回到駕駛座上。
身後黑色西裝金發的男人問:“不是碰瓷的?”
Allen的中文造詣愈發深了,這個詞都學會了?
“不是,她說她沒事,應該是走路的時候想心事,沒有看到。”
Allen嗤笑一聲:“那死了也是活該。”
他将冷漠的目光朝外望去,恰好看到顧念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皺着眉頭,揉着膝蓋,應該是很疼,看她的模樣。
“等等。”他忽然笑了:“收回我的話,她很好看,死了很可惜!”
前面替他開車的司機扯了扯嘴角問:“先生,需要去問她的聯系方式嗎?”
“你停車!”
司機依言停車。
…………
顧念膝蓋被撞的有些疼,不用猜都知道已經紅了,今天也真是倒黴,不過還是要怪自己走路不長眼,幸好車速不是很快,不然自己估計這會兒都躺在醫院裏面了。
今天天氣很是溫暖,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圓領T恤,淺藍色的背帶牛仔褲,小白鞋,她看周圍沒人,将褲腿卷起來,發現右膝蓋上被磕破了,正在朝外冒血。
她想等會兒去藥店買點止疼藥就好。
正這麽想着的時候,有聲音在她頭頂上想起:“給!”
白皙修長的手指捏着創可貼遞給她。
顧念愣了會兒,然後順着那隻手向上望去,對上的是一輪廓深邃混血感十足的男人的臉,他的眼眸是淺藍色的如同太陽下的玻璃一般耀眼,金色的半長的頭發綁成馬尾在腦後面,他一席黑色西裝打扮,儒雅又紳士。
這裏是駐外大街,外交大使館都在這邊,所以來往外國人很多。
“剛才撞到你的是我的車,我向你道歉。”
顧念:“……”
她本來還想着接過創可貼,聽這麽一說反而猶豫了。
就在她猶豫的一瞬間,Allen已經撕開創可貼,蹲下身子,給她貼上了。
顧念下意識就縮回了小腿,将褲腳拉下來。
她擡眼看着他,眼裏有防備。
“我叫Allen,是一名翻譯官。”他倒是輕松,在顧念身邊的椅子上坐下:“你有心事?”
顧念:“……”
Allen皺着眉頭,盯着她看了一眼。
他似乎是真見過她。
他并不認爲是因爲她的容顔獨特,而是他真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在哪裏。
可是他不記得了。
“或許說出來會好些。”
他的眼神很溫柔,說話語氣很輕和,笑起來的時候眼眸像是水藍色的湖泊一樣,令人無法設防。
但是這樣的搭讪方式。
顧念笑了。
她說:“你好像很有時間?”
和一個陌生女人搭讪,還想要當心靈導師聽她講述自己的挫折。
這會兒又不是休息時間,在這裏來往的人都是行色匆匆,也就隻有她無所事事,身邊這位一副精英模樣,竟然有空在這裏和她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