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教養謝錦書沒有大喊大叫,她不擅長吵架,表達憤怒的方式也就是咬着唇不說話,盯着顧念看了好久之後她才說:“你真是令人讨厭!”
顧念收到的人身攻擊很多,比這更難聽的都有,她臉上半點波瀾都不起,也知道現在無論如何也平息不了謝錦書的怒火,所以幹脆一言不發。
謝錦書氣得直接伸手從桌子上拿起那個花瓶,當着她的面将鮮花和花瓶全部都扔到了垃圾桶裏面去,然後轉身離開,做完這些她頓時覺得心裏面解氣了很多。
有些事,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所以由着自己的性子來就好了。
沈卉在樓下等她,見她氣呼呼地上車,問清了原委之後冷笑一聲:“她嚣張不了多長時間了。”她給謝錦書支招說:“你隻要讨好江亦琛爺爺還有媽媽就好了,其他的不用多管!”
謝錦書想說什麽,最後欲言又止。
沈卉瞄了她一眼問:“你哥哥他最近在忙什麽呢?”
“我四哥嗎,不知道啊,我和他吵了一架好久沒聯系了。”
上次手镯的事情謝容桓兇了她一頓,導緻她心态有點崩,幹脆不理他,就連他離開A市之時給他發消息她都沒有回,一直到現在也沒有搭理謝容桓一次。
沈卉微微抿了抿唇,慢慢笑了:“你哥不會去談戀愛了吧?”
“應該不會吧,他也沒有喜歡的女孩,家裏人讓他相親他也沒去。”
“你哥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呢?”
“這個嘛!”謝錦書思考了一會兒說:“溫柔脾氣好的吧,他脾氣不好,要是遇到了脾氣比他還大的,他受不了的。”
之前謝容桓也在家人的要求下和一位軍門千金短暫相處了一段時間,那位千金就是典型的暴脾氣,折騰的他沒辦法,最後去外地躲了一陣子,在感情這件事情上,謝容桓處理的一直都很差。
沈卉沒有再問下去,重新回到剛才顧念的話題說:“顧念你别和她正面交鋒,否則倒黴的還是你,她的心機手段你一輩子都學不會,你知道她那個設計大獎怎麽來的嗎?”
“不知道?”
沈卉輕蔑一笑:“走關系來的呗,她都去坐牢了組委會都給她除名了,還有人替她保住了。”
“江總嗎?”
“不是。”沈卉又笑了:“所以我說這就是她的厲害之處了,撩男高手,說來挺複雜的,總之她對江亦琛的感情可沒有你純,可是男人啊,怎麽說呢,也許都是瞎吧,放着愛他的好女孩不要,偏偏要去喜歡一個破鞋。”
謝錦書微微垂眸。
她進入社會以來,的确遇到了太多的事情,對人生觀的沖擊也挺大的,完全和她在校園裏面不同,比如她讨厭顧念,但是除了她對江亦琛不好是她情敵以外,别的沒有太多的交集。
但是因爲一個男人,忽然之間就成了對立關系。
那個花瓶後來清潔工人來收拾的時候撿走了,她還問顧念說這個花瓶這麽好看,怎麽就突然扔掉了,顧念看了一眼說:“有人不喜歡了吧!”
于是清潔工人就把它拿了回去。
二十歲的女孩有着家裏面撐腰的小女孩不值得顧念去分太多心思在上面,謝錦書再怎麽折騰也是小打小鬧,沒有什麽太大的危害。
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葉南風約顧念晚上出來,她訂了淩晨的機票,飛去南洋,這一走,估計就真的不回來了,所以趁還有時間趕緊和顧念見一面。
酒館已經交給别人在經營,也許會關門,也許會換内容,從此也沒有一間叫做南風的酒館在水月街的深巷之中。
顧念到的時候,葉南風在桌上已經擺好了食物,她從吧台前拿了一瓶最好的清酒,想要約着顧念喝一杯。
廚師爲她們做了最後一頓晚餐,然後這段短暫的職業生涯就宣告結束了。
顧念微微抿了口清酒,擡起臉望着她,忽然内心有諸多感慨。
相識了四年,一起熬過那種孤單煎熬的日子,到了現在已經是熟悉了彼此的過去,也對彼此互相信任,但是人生啊就是這樣,因爲各種各樣的事情,不得不要分開。
葉南風開着玩笑說:“你可别哭啊!”
顧念低着頭說:“我怎麽會?”
“我覺得你挺容易被人欺負的,以後我也幫不了你了。你得自己保護自己啊!”
“誰會欺負我啊!”顧念又抿了口酒說:“他們都怕我好不好?”
“你又開始吹了,要不是我在背後罩着你,你以爲你還不被欺負嗎?”
顧念咧嘴一笑。
她笑了會兒說:“去南洋盡量争取一下吧,求個心安,如果最後沒結果也不要難過,你要記住,你不是輸給了那個女人,而是輸給她的背景。”
小酒館裏暖和得很,一杯酒下去,全身又暖和了起來,葉南風的行李就擺在一旁,等會兒會有司機來接她去機場,她不敢喝太多酒,微微抿了一小口,和顧念閑聊着。
她帶着毅然決然的心回去,想着失敗也沒什麽關系,她還有大好的人生,程俊的死亡其實給她内心造成了不小的沖擊,尤其素兒對她說的那些話。
其實程俊的死亡有她的原因,縱然她再心冷,但是那到底是一條人命啊,所以她幹脆想着離開這個地方,可以說程俊的死亡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司機十一點來接的葉南風,顧念站在酒館門口和她揮手告别,她上車和顧念揮手告别,說了句再見。
車子從巷子裏面開出去的時候,她看見顧念站在門口目光朝着她這邊望過來,她心裏面忽然一緊。
她其實是在逃避。
逃避一種感情。
她這樣盡心盡力幫助顧念,不僅僅因爲是自己欠她的,還因爲一種情感,這種情感太微妙捉摸不透,虛無缥缈甚至無法落地生根發芽。
所以她得及時克制住自己。
葉南風垂下眼眸,在心裏輕聲說:“顧念,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