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容桓在心裏重複了這一句話,尚且還爲完全琢磨透這句話所包含的意義,又聽到顧念說:“所以你這個哥哥完全就是在幫倒忙啊!”
顧念收斂起笑容,冷着聲音說:“所以你現在最好不要在想什麽壞點子,乖乖把我送回去,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什麽都不會說。”
謝容桓也是眉眼含笑地看着她:“啧,你還會威脅人?”
他忽然轉過臉來,伸手捏着顧念的下巴,盯着她在月光下的容顔。她的唇瓣被凍得發紫,臉色也是白到了極點,這會兒被他盯着,神情開始不自然起來了。
謝容桓收回自己的話。
其實她不醜,相反很好看。
“你腳踏兩隻船,給江亦琛帶了綠帽子,你覺得他能有多相信你?”謝容桓應該是知道一些内幕的,所以每一句話都打擊在顧念的心裏面:“就算他對你是真愛,但是可别忘了他的身份,江家的嫡長孫,你自己掂量掂量,江家會讓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進門?”
顧念臉色一瞬間變得極其慘白。
江家,江家!
她從來沒有考慮到的一點。
江亦琛再怎麽樣也是江家的人。
雖然之前江家和他斷絕了關系,但是随着江清源翻案,重新葬回祖墳之後,江亦琛和江家的關系已經緩和了,這世上最切不斷的還是血緣關系,顧念知道江亦琛心裏對自己的爺爺還是十分尊重和敬仰的。
他之前那麽努力,也是爲了得到江家的認可而已。
那一刻,她的心情是灰敗蒼涼甚至是絕望的。
有些事情的後果,遠遠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嚴重。
謝容桓看着她瞬間褪去所有血色沉默的臉,臉上的表情愈發諷刺了。
顧念神思回過來,咬牙切齒道:“你說話給我注意點!”
“隻準你做,不準别人說了嗎?”謝容桓冷笑:“你到底是哪一點能被人喜歡上?”
“我做什麽了,你又知道什麽。”顧念内心一口氣憋着,一直沒發作出來,這會兒也沒多想不管不顧地說:“你又是什麽好人,沖動易怒,神經兮兮,沒搞清楚事情真相就開始胡亂指責,情商這麽低,一看就沒有女朋友。”
謝容桓被罵得愣了一下,他深眸微微眯了起來,然後坐直了身體,揮了揮手:“下車!”
顧念二話沒說,直接推開門下去。
她穿着高跟鞋,一邊裹緊了身上的大衣,一邊在清冷的雪地上走着,真冷啊,凍得她眼淚流出來都要在臉上結一層冰一樣。
有些事是一些既定的事實,但是被人毫不留情面地戳穿出來,那就讓人有些難以接受了。
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雪,有些滑,顧念一個沒注意,就直接朝一邊栽倒了過去,狼狽地摔在了雪地裏面。
腳踝處傳來一陣劇痛,她發現自己好像站不起來了。
她今天穿的是一雙羊皮的小細高跟,本來走路就有些不穩,現在摔倒了,那更是難以站起來,狼狽坐在雪地裏面,顧念真叫一個恨啊!
真是倒黴,這世上怎麽會有謝容桓這種男人的存在。
有了謝四少的對比,之前那些她不喜歡的男生似乎都變得可愛了起來呢!
謝容桓車子這還沒啓動呢,就看到顧念在前面摔了一跤,好像還挺重的,她一直坐在地上起不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要說那些話。
但是他知道,謝家不是無緣無故突然要和江家聯姻的,舍棄了年歲相當的江祺睿,而選擇了年齡大了十歲的江亦琛。
無非就是謝家想求自保,當年在換屆的時候,謝家站錯了隊,如今在各個地方的權力幾乎都被架空。還要時時刻刻擔心會被清算。
在英國那場聚會上的相遇其實不是偶然,而是謝家提前得知了消息,于是讓懵懂無知的謝錦書去了,然而可惜的是,江亦琛未曾注意到她。
若是知道謝家和江家的聯姻還有攔路石的話——
謝容桓跳下車,走到顧念身邊,伸出手。
黑色大衣下的面容冷峻而又嚴肅,他瞧着顧念沒有伸手的意思,手又朝前伸了一點。
顧念别過臉去,将手搭在他的手掌心 ,在站起來的那一刻倒吸了一口涼氣,腳踝處有一陣鑽心的疼痛,但是她忍住了,将手從謝容桓的手心裏抽出來。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握着的力氣太大,顧念竟然沒有把手抽出來。
她擡起目光,眼神裏是錯愕。
謝容桓似乎也意識到什麽,慌忙松手,他冷着臉還不忘諷刺道:“這樣你正好可以回去告狀。”
顧念白了他一眼。
謝容桓這才注意到她眼裏全部都是淚水,一雙眼睛哭得通紅。
他依舊沒有什麽表情,走到車旁邊,将副駕駛的車門替她打開了,見她沒有要上車的意思,楞了會兒,聲音不耐煩地說:“你傻站那裏做什麽,趕緊上車。”
顧念依舊沉默。
謝容桓原本都已經走到了駕駛座那裏,這會兒又折了回來,皺着眉頭不滿道:“你幹嘛呢?”
沉默!
“得,你要自己走回去是吧,随你!”他放完狠話,又覺得也不是個辦法,他又說:“你上車,我送你去城區。”
“不上!”
“那你就凍死在這裏!”
顧念冷哼一聲。
謝容桓這才發現自己惹到了一個麻煩,他就該一走了之的,還要折回來找她做什麽,完了還說那麽多有的沒的的一些話。
他後悔了。
事态發展有些超出他的意料。
不過他也沒想到得罪自己寶貝妹妹的女人竟然就是有過兩次短暫的緣分的那個女人,這一度讓他接下來的計劃開始變得有些脫軌。
謝容桓懶得搭理她,說了聲:“你就待這裏吧,我自己先走。”
他轉過身,又重複了一遍:“我真走了。”
顧念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低着頭一直不說話。
謝容桓拿她毫無辦法,他真想一狠心将她扔在這裏不管了,但是這女人手段也挺高,那些威脅還真是起了作用,所以他走了兩步再次折回來,将她一把抱起來,朝着車子走過去。
然後他就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