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有人等他。
什麽人會在家裏等他呢?
要不是強撐着一口氣,謝錦書怕下一秒自己開口情緒就已然先崩潰了,她勉強笑了笑,連帶着唇角都是苦澀的滋味,退了出去之後,她的大腦一直都處于渾渾噩噩的狀态,進電梯的時候她眼眶忽然紅了。
别人都說江總脾氣冷酷,不好相處,但是她覺得他其實是個很溫和的男人,成熟理智,紳士優雅,她不管說什麽他都不會覺得很幼稚,反而還會很鄭重的和她讨論,聽她說她在外留學的趣事,也會聽她說她的幾個哥哥們的故事,他永遠都是眉眼含笑,不會露出不耐煩的神色。
至少,他是不讨厭她的。
謝錦書想,不讨厭就行了,那麽還有機會。
可是,現在他說了這樣的話。
謝家家教很嚴,所以她一直都沒機會去接觸什麽異性,也沒有談過戀愛,她第一次見江亦琛是兩年前在英國,赫爾特先生的私人宴會上,她來的時候恰好他離開,山茶花胸針落在了他的腳邊,他停住腳步,撿了起來遞給她。
她說了聲謝謝。
東方面孔,說的是中文,所以他愣了下,忽然笑了起來,回了句:“不客氣。”
有些人不笑的時候是一副模樣,一旦笑起來那真絲如春風拂過,鮮花盛開。
想到這裏,謝錦書心酸酸的,去了B座的時候,心神不甯之間撞到了人,随即是什麽掉落在地上的聲音。
她好像把人家的午餐給灑了。
“對不起。”她慌忙道歉。
“沒事沒事,沒弄髒你衣服吧!”沈卉檢查了一下松了口氣說:“還好,沒弄到你身上。”
沈卉将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好,然後說:“剛才是我沒看到你,真抱歉啊!”
這話說的謝錦書挺不好意思的,明明是她沒有看路,現在别人說是自己的錯,讓她過意不去,她忙說:“要不我陪你午餐吧!”
“不用不用。”沈卉輕笑道,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末了又問:“你從哪裏來,怎麽淋成這樣?”她拿出紙巾幫謝錦書擦了擦臉上的雨水說:“你午飯吃了嗎?”
“還沒!”
“要不一起去?”
謝錦書思忖了兩下點頭說:“好!”
兩個人去了街角新開的日料店,沈卉給她倒了杯大麥茶說:“我是江城基建工程部的,你呢?”
“江城金融的。”
沈卉喝了口茶,歎了口氣說:“真是羨慕啊,隻要在辦公室做着就好了,不像我,不管晴天還是雨天都要往外跑,真是慘兮兮。”
謝錦書到底沒有太多的心眼,聽了之後問:“工程部是做什麽的呀?”
“就是跑外勤監督工程的,一年四季都在外邊,其實我本來是設計部的,後來,唉……”沈卉長長的歎了口氣,目光中滿是遺憾。
“後來怎麽了?”謝錦書順着她的話問下去。
“我在設計部剛剛成立的時候就去了,待了整整三年,後來,說調走就調走,一個理由都不給,做得再好也比不上有關系,就因爲設計理念不和,就直接将我調去了好不搭邊的工程部,真是服了。”
謝錦書聽過一些職場的爾虞我詐,她不由問道:“這樣也行?”
“對啊,誰讓最大Boss和她有關系呢?”
最大Boss?
江總?
謝錦書捏緊了手指:“江總嗎?”
沈卉環顧四周,壓低了聲音說:“你不是我們部門的,和你說了也沒關系,不要告訴别人就行了,江總他女朋友就在設計部,不過說女友也不适合,江總也沒公開承認過。”
聽到女友兩個字,謝錦書的心明顯抽搐了一下。
“是誰啊!”
“說了你也不認識。”沈卉可以賣了個關子:“上次有人質疑她以個人名義參賽不尊重公司利益,結果你猜怎麽着,發帖的人是P5級别的高管,直接就被開除了,帖子也全删了,我就因爲和她争執了一番,就被調走了,要不是因爲來之前簽了協議,估計我會被全行業封殺。”
謝錦書心跳得極快。
設計部的,
如果沒猜錯……
她顫抖着聲音問:“是叫顧念嗎?”
沈卉驚訝地睜大了眼睛:“你認識啊!”
謝錦書唇角扯起一抹苦笑。
昨天在員工餐廳的時候,顧念可是直接暈倒在了江總的懷裏啊,當時江總那緊張擔憂的神情,真是怎麽都掩蓋不住,她還是頭一次見到他那麽慌亂。
現在再一想,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忽然全部都明白了。
那一刻,謝錦書内心忽然燃起無限的憤怒,那個女人是知道自己的,但是她從來都無動于衷,還和自己有說有笑,把自己當成個笑話一樣看待。
自己說的那些話,估計會被顧念在心底瘋狂嘲笑不自量力吧!
謝錦書有種被欺騙的感覺。
她的指甲狠狠掐進了自己的手掌心裏面。
頭一次覺得自己蠢鈍無比。
沈卉看到她表情的變化,繼續道:“她家庭條件也很一般,單親家庭,也不知道用什麽辦法和江總結了婚,之前江總是準備和慕氏千金訂婚的,被她橫刀奪愛,現在反咬一口别人是小三。”沈卉搖搖頭:“這女人挺可怕的,結婚一年後被淨身出戶,一分錢也沒撈到,現在也不知道用什麽辦法,又糾纏起江總來了。”
“他們還結過婚?”
“是啊,前陣子夏晚晚那件事,就是她摻和進去鬧大了。”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她是我學姐,比我大兩屆,以前關系也還挺好的吧,不過知道她做的那些事之後,我就不怎麽和她來往了,她在讀書的時候就是慣三,A大随便問問,都知道她當年的光輝事迹。”
謝錦書目瞪口呆。
她的内心受到了極大的沖擊,讷讷地問:“那她這樣,爲什麽江總還喜歡她呢?”
沈卉意味深長地笑了:“男人看女人和女人看女人是不一樣的,不然那麽多白蓮花綠茶婊怎麽活得好好的,你看她是不是長着一副溫婉無辜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