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伸手勾着江亦琛的脖子，咬着唇，神情看起來有些委屈，“腳好像有些扭到了。”
江亦琛随即将她抱起來放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半跪在她的面前問：“哪隻腳？”
慕昕薇剛才被他推得摔倒在了一邊，手肘處傳來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她将目光朝着顧念望過去，此刻已經不隻是手肘的疼痛，心也在疼痛。
她從來沒有見過那樣溫柔的卑微的江亦琛，他正半跪在地上，似乎是在幫顧念檢查哪裏傷到了。他将她纖細的腳踝握在了手裏，修長的手指劃過，動作溫柔小心，生怕弄疼了她一樣。
顧念将目光朝着慕昕薇看過來，微微擡眸，那一刻，目光裏面全是涼薄的嘲弄以及那一點不是很明顯的得意與挑釁。
慕昕薇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向大腦沖過去，她長這麽大沒被人這麽算計過，她手撐在另一邊站起身來，掙紮着走過來說：“亦琛哥哥，我——”
江亦琛并沒有看她，也沒有搭理她，隻是将目光凝在顧念的腳踝上，好像有點腫了起來，看樣子是沒有傷到骨頭，但是也不好說，還是先去醫院拍個片子吧！
他随即替她将鞋子穿好，對她說：“你看看能不能活動？”
顧念伸長了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沒事的。”她扶着江亦琛的肩膀站起身來，試着走兩步，對他說：“真的沒關系。”
“亦琛哥哥，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江亦琛這才注意到慕昕薇，那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一柄利劍一樣要刺穿她一個窟窿，他眉目深沉，壓抑着隐隐的不耐煩，示意道：“道歉！”
“我沒有推她，這些店員都可以作證，是她自己故意摔倒陷害我的。”慕昕薇原本嚣張跋扈的臉瞬間變得楚楚可憐。
這些店員都是些人精，這場面一眼就能看出來這男人偏向誰，所以明哲保身對自己是最有利的。
慕昕薇見這些人都不說話，突然有些絕望到崩潰，她的眼淚一下奪眶而出，抓着江亦琛的袖子哽咽道：“我真的沒有推她，真的沒有，亦琛哥哥，你要相信我。”
真是哭得好凄慘，梨花帶雨，宛若一朵小白蓮。
然而江亦琛隻是抽回了袖子，淡漠道：“不道歉那就報警。”
慕昕薇有些慌張了，她急急忙忙扯了一個店員過來說：“你剛才就站在那裏，你說，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摔倒的。”
店員看了一眼慕昕薇，又偷偷觑了一眼江亦琛和顧念，低着頭，聲音顫顫地說：“剛剛——她進來的時候，就推了這位小姐一把。”她指了指慕昕薇又指了指顧念說：“差點害得這位小姐頭撞到青花瓷台燈上去。”
江亦琛臉色更沉了。
所以慕昕薇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
顧念見給了個教訓也就算了，扯了扯江亦琛的衣袖說：“算了，我沒事的，我們回去吧！”
“你能走嗎？”
“不能。”
其實她走路是沒有問題，但是偏偏要說不能，她就當着慕昕薇的面朝着江亦琛軟軟地撒嬌：“你抱我！”
“好，那你先坐會兒，我去簽單。”
店員将單子遞過來，江亦琛看都沒看一眼，直接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先生，我們會盡快安排給您送上門。”
江亦琛伸手将顧念抱了起來，一旁的慕昕薇還要沖上來和他說話，男人的腳步停住，薄唇吐出一個極爲淡漠的字：“滾！”
滾，他讓她滾！
慕昕薇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幹二淨，眼淚凝在眼眶之中都忘記流了出來。
江亦琛抱着顧念，一路上惹來許多注視的目光，他也不在意，就這樣旁若無人抱着她到了地下停車場，他打開門，将她放在副駕駛座上，找了藥膏輕輕替她塗抹，完了之後突然說：“你想要我抱，直說就可以了。”
顧念一愣。
他其實都知道。
什麽都知道。
隻不過一直在縱容着她而已。
顧念“哎呀”了一聲，輕輕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呵氣：“你都看見了呀！”
他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直直往後倒去，雖然有點距離，但是他視力很好看得一清二楚，慕昕薇那隻手并沒有碰她。
“好嘛，我就是想吓吓她，讓她下次不敢在我面前出現。”
江亦琛輕輕吻着她的臉，在她耳邊低低道：“你想做什麽都可以，答應我，不要傷害自己。”
他心裏有陰影，也知道這女人一旦狠起來可以做到什麽地步，四年前他領教過一回，痛了很久很久。
答應我，不要傷害自己。
他總有讓人哭的本事。
縱然顧念的心夠硬，血足夠冷，此刻還是心髒還是不可抑止地疼痛了一下。
江亦琛替她系好安全帶，一邊說：“苦肉計不好玩，你疼我也會疼，你不喜歡誰跟我說，我保證他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顧念靜靜地靠在椅背上，還沒有開口說話呢，就被他伸手摁住了唇瓣，他低笑道：“不準說不喜歡我。”
是不是要說一句江總實在是太敏感了。
顧念沉默了好長一會兒才問：“我想做什麽都可以？”
“嗯，前提是不傷害自己。”
他說的是不要傷害自己，而不是不要傷害他。
很早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她回來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要算計報複，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認了，從來都不問，甚至也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被她當刀子使，裏裏外外被利用得幹淨徹底。其實也不是有一天，現在就已經是了。
可是，那又有什麽關系？
有些事情，她自己親自去做了才問心無愧，才不會整個一生都良心不安。
其實現在這樣也挺好的，他尚且還有利用的價值，她就會乖乖的待在他身邊，哄着他，讨好着他，虛情假意的奉承他，其實這些都無所謂。
就怕有一天，他一旦被利用幹淨，沒有了價值之後。
這女人說不定轉身就走了，絲毫都不留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