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還是會偶爾胃痛，胃藥一直帶在身邊，醫生叮囑他減少應酬和工作量，他嘴上答應着，出院之後依舊我行我素。
後來，他就想，那天他吐血吐得可能不夠兇狠，要是真的吐血三升的話，沒準顧念就會心軟了。
可是很快他就自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也許他吐血吐得倒地不起，顧念都不會多看她一眼。
都說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但是不強求的話，他這一輩子都不會甘心，都會在懊悔之中度過。
三十二歲的人，對家庭的渴望也愈發強烈。
當年是他的錯，在沒有完全準備好的時候，将顧念帶入到自己的人生之中，和她結婚是他這輩子做得最快的決定，他不後悔和她結婚，卻後悔那個時候和她結婚。
在錯的時間遇到對的人，是一種無奈。
可是怎麽辦？
他害怕自己晚一步，她就是别人的了。
江亦琛手肘撐在木質桌面上，用手掩面，如果再晚一點相遇，就現在，會不會就不會有那麽多的隔閡龃龉，他足夠成熟足夠理智，他什麽都有了，就隻缺一個她。
他這一生可能會有各種各樣的遺憾，可是再也比不上有一種遺憾叫做失去她。
…………
顧念第二次去于遠家，在課間休息的時候，她裝作不經意地說：“于遠，聽你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呢？”
于遠在那裏寫單詞，順嘴回道：“是啊，我本來都是要回老家高考的，不過前幾年我家買了房，戶口也有了着落。”
顧念笑笑：“你爸媽多愛你啊，肯定爲了你高考的事情吃了不少苦，所以你得好好努力知道嗎？”
“喬老師，我知道，我這不在學着嗎，不過我基礎差，我媽說我能考個本地的大學就可以了。”
“還有一年，肯定能的，話說我一個表妹也是因爲戶口問題，沒辦法在這邊高考，我姑媽她正愁不知道怎麽辦好呢？”
于遠沒什麽心機，當即就說：“等我爸回來，我問他怎麽弄的，好像可以找關系。”
“這樣啊，不過應該要花錢吧！”
“現在這社會不就這樣嗎，到處都是講關系，要花錢的。”
顧念給他灌雞湯：“不過還是自己努力比較重要。”
于遠将單詞抄寫遞給她：“寫完了。”
顧念檢查了一遍，沒什麽問題，就讓他過了，她環視了房子四周，想着下一步該怎麽套話比較好。
回去的路上她給南風發消息彙報情況，南風那邊也在查當年的趙靜的死因，還真是讓她查到了一些東西，卷宗裏寫着死亡原因是藥物注射引起中樞系統中毒，但是法醫那邊又說是服食藥物過多緻死。
兩邊有所出入。
明顯藥物注射和服食有着很大的區别。
不知道是有人刻意混淆還是某一個環節出現了纰漏。
現在也不可能重新檢驗，人都已經走了這麽久。
顧念看着南風給她發來的圖片複印件，她想，自己想的應該是沒有錯的，她媽媽的死絕對不會就是那麽簡單的一件事情。
不過她現在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于遠那邊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萬不能讓他們一家人警惕，不然就功虧一篑，還有可能會被人知道。
顧念知道自己現在在做着一件危險的事情，可是她要是不去做的話，這輩子都良心不安。
這件事大概是支撐她還在這個世上活着的唯一原因吧！
顧念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想起家裏面洗潔精用完了，于是就去了樓下超市買一瓶洗潔精回去，老闆将洗潔精放在了最上面一層的貨架上，顧念伸手夠不着，踮起腳去觸碰，結果一不小心，帶翻了上面整一層的貨物。
“嘩啦啦”一聲，上面貨物掉了下來，她閉着眼睛準備躲閃的時候有人扶着她的肩膀幫她擋了一下，然後顧念就聽到貨物砸到腦袋上的聲音。
洛涵痛得悶哼了一聲。
等到周圍一切安靜下來的時候，顧念慌忙睜開眼睛，看到是洛涵，忙問：“你有沒有事？”
洛涵晃了晃腦袋，感覺眼前有點黑，他竟然還笑着說：“我終于體會到了眼冒金星的感覺。”
顧念沒好氣地說：“這時候你還油嘴滑舌，到底有沒有事？”
他搖搖頭，然後彎下腰，将掉在地上的貨物一點一點撿起來重新放回貨架上。
顧念發現他眼下一片淤青，眼裏面也布滿了血絲，顯然是沒休息好的樣子，他的嗓音也有些沙啞。
洛涵買了一瓶水，付款的時候順便幫顧念付了，路過水果店，他又進去買了半個西瓜，拎到顧念面前說：“給。”
顧念沒有接。
洛涵繼續道：“上次準備上去給你送西瓜的，結果燈光太暗，我沒看清，把西瓜摔了，挺不好意思的。這次補你半個。”
他閉口不提她和江亦琛的事情。然後默默跟着她一起走到了樓下，他将西瓜遞給顧念說：“你自己拎上去吧，我就不上去了。”
顧念還是沒有接。
洛涵欲言又止，最後摸了摸腦袋說：“顧小念，雖然西瓜不值錢，但是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你拿着吧，給你室友吃也行。我知道我——”他頓了頓，頗有些不好意思：“沒他有錢，也沒他有權有勢，做的事情不過都是些小事情，不過，我是認真的，不是鬧着玩的。”
顧念沉默會兒說：“幫我把西瓜拎上去吧！”
洛涵原本慘淡的眉眼一下子亮了起來：“啊？哦，好的好的。”
在門口的時候，顧念用鑰匙将門打開，洛涵就在她身後站着，等她開了門，将西瓜遞給她。
顧念走了進去，說：“你拿進來吧！”
“好。”
顧念給他倒了一杯水邀請他坐下。
洛涵說：“我有水。”但是還是接過她的杯子。
他坐在沙發上，看得出來有些局促，然後他捧起杯子說：“顧小念？”
顧念走到窗邊，關上了門窗，将空調打開，然後她就站在窗子那裏說：“洛涵，我和他的關系，不是你想的那樣呢。”
洛涵的手不由自主捏緊了杯子，杯中的水差點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