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上的燈再次熄滅,周圍又陷入了一片靜寂之中。
洛涵率先反應了過來,這種情況之下他像是個突然闖入的第三者一樣,即便很早就知道了,但是此刻他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這地上的西瓜一樣,被摔得四五分裂。
他趁着黑暗,連一句話都沒有說,轉身跑了下樓。
顧念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撥開江亦琛的手,用鑰匙将門打開,想要回去。
江亦琛伸手抵在了門框之上,阻擋了她進去的道路。
顧念終于怒了,她轉過身來,看着他,目光充滿着憤怒,可是很快眼底的憤怒又被一縷嘲諷所取代,她似乎覺得自己不應該對這個男人有過多的情緒。
所以她冷笑一聲,攤了攤手:“你滿意了?”
如果這就是他來的目的,那麽他成功了一半。
江亦琛就是這樣有辦法,幹涉到她的人生裏面,将她的人生攪得天翻地覆然後全身而退,她滿身傷痕狼狽不堪,他卻依舊高高在上,毫發無損,四年之前她吃過一次虧,如今還是栽在他手上。
她總有一種被他耍弄的感覺。
憑什麽呢?
在這一場以愛情爲名的博弈之中總是他占了上風。
眼裏面瞬間有霧氣彌漫,她靠在門框上冷笑,“你這樣費勁心機,目的是什麽呢?”
江亦琛低垂着眉目,目光看向了别處,低低啞啞地說:“他不适合你,聽我的話,離開他。”
他在說話的時候,顧念一直盯着他看,她在想,這個男人到底是有多大臉說出這樣的話的。
但是江亦琛說話的語氣又是那麽正經嚴肅。
“他不适合我,那誰适合我,你嗎?”顧念挑眉嘲諷。
江亦琛前些日子還在和江媽媽說如果她以後遇到了一個合适的人要結婚了,他會祝福還會送一份大禮,然而他心裏也明白,那隻是嘴上說說,千萬不能當真。
不管她和誰在一起,他都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他就是非她不可。
他手撐在門框上,凝視着她的眼睛說:“是我。”
顧念“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眉眼之間的嘲諷愈發濃厚,她笑得不能自已,像是聽到了一個很好聽的笑話一般,然後她微微皺了皺眉,像是在思考着什麽,最後朝他望過去,開口:“你說這話的意思是——”
她伸出手指在自己的耳邊打着轉,斟酌着開口:“你不會還——”她湊近了貼着男人的衣領問:“愛着我吧?”
“如果我說是,你會回來嗎?”
顧念愣了會兒,又是笑出聲來,涼薄而又嘲弄,她的聲音也是如此。
“不會呀!”
然後那笑容很快止住,她的眼神和表情瞬間冷了下來,想要繞開他進門。
江亦琛忽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他彎着腰,從他的聲音可以聽出來他很痛苦。
顧念都已經進門,動作僵住了,回頭一看,地上有一攤暗紅的血迹。
她的瞳孔瞬間重重地瑟縮了一下,随即她從包裏面抽出紙巾,給他遞過去,江亦琛接過,很快,白色紙巾上就一片殷紅。
他咳得厲害,不停地嘔血,紙巾都快被他的血給浸透了,顧念頭皮發麻,她怕他再這樣咳血下去,命都沒有了。
“打電話讓你司機上來送你去醫院。”
“咳咳咳……我一個人來的。”
顧念:“……”
“你把要是鑰匙給我,我開車送你去醫院。”她幾乎沒有猶豫,迅速作出了決定。
江亦琛手上沾染了血漬,他啞着嗓音說:“鑰匙在褲子口袋裏,我不方便拿。”
顧念伸手在他的西裝褲口袋裏摸到了車鑰匙。
下樓的時候,外面下起了雨,從這裏到小區門口還有很長一段距離,顧念還沒說什麽,江亦琛已經拿起她的包蓋在她的頭上,然後摟着她走進了雨裏面。
反正包包也沒幾個錢,顧念不心疼,她視力極好,很快就看到了江亦琛停在路邊的車,她上了駕駛座,系好安全帶的時候忽然說:“我好久沒開車了。”
“沒事,我和車都買了保險。”
顧念:“……”
她挂好檔,一腳油門沖了出去。
江亦琛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他的眉頭皺得緊緊的,胃裏面像是有一隻手在攪弄着,痛苦不堪,他眉宇之間盡是疲态,然後他摸出手機給宴西打電話,說自己老毛病犯了,明早的股東大會去不了,暫時取消。
顧念聽着他說老毛病,想着他很早之前胃就不好,那時候他經常應酬喝酒,有胃炎,現在都已經胃潰瘍伴有出血症狀了。
她用餘光偷偷看了一眼他,發現他疲憊地靠在副駕駛座上,神情恹恹,整個人看起來異常虛弱。
到了醫院,醫生立刻安排了止血手術。
顧念給他辦完住院手續的時候碰到了宴西,他正好來給江亦琛送衣服,顧念将住院單還有車鑰匙遞給他說:“手續辦好了,他正在手術,我先回去了。”
宴西擋在了她的面前,望着她,言辭之間有些懇求:“顧小姐,能否請你留下來陪陪江總。”
顧念淡淡道:“我明天要上班,我問了醫生,說是血止住了住院休養幾天就沒什麽大礙。”
若不是親耳聽到,宴西幾乎不敢相信這是她說出的話,涼薄至極,可是到底過了這麽多年,誰能要求她依然如初呢?
說完顧念就準備要走。
宴西攔在了她的面前。
顧念再走,宴西又擋住了她。
顧念笑得無奈:“晏助理,你這是做什麽?”
宴西雙手合十:“顧小姐,當我求您了。”
“抱歉啊,宴西,我明天還得上班呢!”顧念溫柔一笑:“你陪着他吧,我先回去了。”
說完她邁着腳步就朝外面走去。
宴西從後面追上來說:“顧小姐,江總他這麽多年都是一個人,他一直在等你,等你回來。”他小跑兩步又擋在了顧念面前說:“當年的事情,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相信,江總他是不會做對不起您的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