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幫我接一下。”顧念這邊忙着切菜,分不開身。
“哦好的。”
小喬接了起來說:“顧念在廚房不方便接電話,您有什麽事跟我說好了。”
江亦琛聽到的是年輕的清脆的女聲,愣了會兒問:“你是她室友?”
“對,您是?”
江亦琛沒有回答。
“好吧,你等會兒,我把電話拿給她。”見對方不說話,小喬姑且認爲他是不願意和自己說話,所以她站起身來,走到廚房将電話給顧念。
顧念正在廚房系着圍裙煮牛肉,她看喬安然過來便說:“小喬,你嘗嘗我做的紅酒燴牛肉熟了沒?”
“顧念姐,你的電話。”
喬安然将手機遞給顧念,就在顧念接過去的那一刻,她手一滑,摁在了挂斷鍵上面。
原本的通話立刻就被結束。
“啊呀,不好意思啊,顧念姐,手滑,給你挂了。”
“沒事沒事,我等會打過去就好了。”顧念将手機放到一邊去,并不是很在意。
小喬朝着顧念擠眉弄眼:“是個聲音很好聽的男人哦,你是不是談戀愛啦?”
“沒有,他有說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他沒說我說你在廚房不方便接電話,有事情跟我說,但是他沒開口,我就說拿來給你接。”
顧念轉過身去,将燃氣竈的火關了說:“我們先吃飯。”
…………
江亦琛看着屏幕上被中斷的通話,他握緊了手機。
她現在應該在煮飯吧!
紅酒燴牛肉。
是她新學的菜式。
他腦海裏面猛然蹿出來一些陳舊過往的記憶,她心情好的時候不僅喜歡坐在陽台上畫畫,也會在廚房裏面折騰一些甜點,還要他第一個嘗試。
雖然他對甜點真的是一點都不喜歡,但是還是很給她面子去嘗試,然後在她期盼的目光之中點頭,當然,這樣回答的後果就是嘴裏又會被塞一塊。
那時候她很愛笑,還喜歡和他撒嬌。
他面上無動于衷,半點波瀾都不起,心裏早已經是一池春水全部被吹皺。
江亦琛看着已經黑了屏的手機,唇角勾着一點無奈的笑意,既然已經被挂斷了,那麽也沒有要打過去的必要的,其實撥過去了,說一句謝謝之外,好像也沒有說的了。
他說十句話顧念能回上一句話那也算不錯的,以前他聽人說顧念在學校的評價是高冷,那會兒他想那女人話那麽多還高冷,本來是不屑的,現在他領教之後真的相信了。
她原本也不是多熱情的性格,隻是因爲喜歡,才會熱情,對人對事皆是如此。
江亦琛原本滿懷期待甚至有一些的雀躍的心情此刻像是被潑了一盆涼水,他頓時變得有些索然無味起來,他開車回到星河雅苑的時候,推開門,黑漆漆的一片。
經過客廳的時候,他習慣性站立了一會兒,沒有人叫他,沒有人等他。
什麽都沒有,隻有漆黑的一片。
…………
顧念吃飯的時候翻開了一下手機,是個沒有備注的号碼,但是那串數字即便沒有備注她依舊熟記于心,她也知道江亦琛所爲何事,不過最後她還是将手機放到一邊,裝作沒有看到的樣子。
她今天做的紅酒燴牛肉特别成功,最後還剩下半瓶紅酒,她和小喬一人一杯,一飲而盡。
晚上她躺在床上的時候胡思亂想,最後莫名其妙想起了南風的話。
江亦琛對她依然有情。
如果有這份情意在,那麽她做什麽事情都很方便。
既然要報複,考慮太多反而束手束腳。
她在黑暗裏睜開了眼睛,如果說起利用,誰也不比誰少。
周二的時候,顧念下午沒課,她去了城南按照南風給她的地址找到了小護士趙靜舅舅舅媽一家。
那是一棟還算新的居民樓,叫做安新家園,大概三年前,趙靜舅舅在這裏買房子,一家人就都搬了進來,她坐電梯上了16層,在1601敲了敲門,聽到了裏面傳來的電視聲音。
過了一會兒,門打開。
一個穿着花睡衣爆炸頭的中年婦女皺着眉斜着眼睛看她:“你是誰啊?”
顧念不慌不忙遞給她一張傳單說:“您好,聽聞您孩子明年就要參加高考了,我是一名英語老師,如果有需要,可以聯系我,一對一輔導價格優惠好商量。”
女人伸手扯過她手裏面的傳單:“好的,知道了,有需要我會聯系你的。”
然後,門“砰”得一聲被關上了。
來之前,顧念調查過了,趙靜父母離異,雙方都不想撫養她,就把她丢在外婆家,舅舅舅媽在城裏面打工,前幾年,忽然就有錢買了一套房。
趙靜舅舅有一個兒子,在二中讀高三,明年參加高考,成績不是特别好,尤其英語成績,經常性地考不及格,爲此,他媽媽給他請了好幾個家教,但是都沒有用。
顧念先來試一試,要是不行,再用别的辦法。
從北門出去,沒走幾步,顧念就看到了一棟熟悉的建築,屹立在藍天之下。
那是市音樂廳。
顧念邁着腳步走到音樂廳的正門前,四年的時間,已經足夠它從破土到蓋頂了。
這幾乎是她一手設計的,雖然後續設計被黎宋接了過去,再交由漢唐控股集團那邊修改,但是還是保持了 顧念原有的設計理念。
典雅,大氣。
顧念的心猝不及防地痛了起來。
如果,當年,沒有發生那些事情,那麽她現在會過着什麽樣的生活呢?
她會出國留學,依舊從事着自己最心愛的行業,她獲得了布魯塞爾大獎,事業會更進一步,會有自己代表性作品。
她會有自己的孩子,那個孩子四歲大了,會叫她媽媽。
也許,她會和江亦琛在一起,有一個完整的家庭。
她媽媽也還在,即便依舊無法走路,但是會跟她說話,會問她冷不冷,熱不熱。
七月的太陽有些毒辣,即便已經夕陽西下,但是依舊熱意蒸騰,顧念就那樣站在音樂廳的正大門前,望着前方,目光迷茫而又沉痛。
有一柄利刃穿着心髒而過。
然後,她捂着心口,慢慢蹲下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