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退休了,也不愛打麻将,平時沒事養養花,一周會來法華寺上一次香,吃過齋飯,和住持聊聊天。
因爲江亦琛給寺廟捐了一大筆香油錢,住持對江媽媽也是客氣的不得了,專門挑她愛聽的話。
江媽媽擔心的也就是江亦琛的婚姻問題,所以偶爾會問起住持姻緣這種事如何看。
住持無言大師參透大乘佛法,孑然一身,無欲無求,對姻緣的事情并沒有太多研究,但是既然香客問了,他還是秉持爲人答疑解難的心對江媽媽說:“姻緣因緣,有因有果,夫妻之前本來講究的就是緣分,緣分要是沒有,那就也無姻緣一說。”
江媽媽又問:“敢問大師,何解?”
“命由己造,福自我求,這些要由江先生的意志決定,若真想求姻緣,心誠方可。”然後大師笑了笑:“多行善事,敬畏佛祖。”
江媽媽聽了之後,覺得大師大概是又要香油錢了。
那之後,江媽媽還找算命先生算了一卦,卦象顯示,江亦琛财官雙全,是富貴顯赫之人,不過算命先生還說:“财官雙全,身旺無依,姻緣淺薄,爲道爲僧。”
這不就是說江亦琛一輩子單身嗎?
江媽媽當即臉色就變了。
小時候算命先生就說江亦琛将來有出息,不一般的顯赫富貴,但是會有一個階段時運不齊,命途多舛。
現在那位先生的話一一應驗了。
至于這位說的财官雙全,身旺無依,姻緣淺薄,爲道爲僧,其實也不無道理,安千惠回去之後告訴江亦琛她給他算了一次姻緣,把算命先生的話原原本本告訴了他,江亦琛沉默了會笑:“那種話不用聽,命運姻緣這種都是掌握在手上的。”
江總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從來相信的就隻有自己,命運什麽的,在他看來,不過是弱者用來逃避的借口罷了。
江媽媽反問:“那你怎麽到現在還是單身一個人?”
江亦琛摸了摸鼻子回道:“工作太忙,無心分身。”
挂完電話之後,江亦琛找人聯系了市容管理所,将那些随地擺攤算命忽悠人的算命先生的攤子一鍋端了,尤其是靠近安千惠居住的那一條街,但是留下了安千惠上次去算命的攤子,在他的淫威之下,算命先生發誓,下次那位女士再來找他算命,他一定說,江先生财官福祿姻緣齊全,一切隻等時機成熟,該來的都會來,江亦琛滿意了,揮手讓他滾蛋。
做完這些事情,他神清氣爽,長舒了一口氣。
他不結婚怎麽了,招誰惹誰了嗎?
的确沒有招惹到誰,也沒有人敢說,除了自己老媽,所以這人啊,不管是混得成功與否,都逃不開一件事,那就是被老媽催婚。
…………
江亦琛很快就知道自己老媽住院的消息了,他匆匆從公司趕來順便要宴西去查,是哪個不長眼的在人行道上随便亂開車,把人撞到了還敢跑。
江媽媽就是腰稍微扭了一下,倒是沒有什麽大礙,但是估計要在家休息幾天,她看到江亦琛匆匆趕過來,急忙說:“兒子,我都說了沒事,你還趕過來。”
“公司正好沒事。”他坐在床邊問:“媽,你又去法華寺了?”
“是啊,去上個香。”
江亦琛上次特意去了法華寺,在佛祖面前跪了一個下午,最後和住持大師客套禮貌地聊了會兒,言下之意就是要大師不要再亂說話。
大師雙手合十,淡笑不語。
江媽媽喝了口水,偷偷觑了一眼自己兒子的臉色,慢慢開口:“兒子,我今天看到念念了。”
江亦琛喜怒不形于色很多年,聽完之後,也隻是淡淡道:“嗯,我很早就見過了。”
“哦,你見過啊!”江媽媽又問道:“她現在還好吧?”
“沒關注。”
江亦琛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謊。
“你少來了,兒子,你的那點心思媽還不知道嗎?”江媽媽一點不給自己兒子面子,說:“四年了,她現在我看也開始了新生活,你也别去打擾人家了吧,抓緊時間……”
“媽。”江亦琛輕咳一聲說:“你好好養着身體,我……”
“兒子,你聽媽跟你說。”安千惠抓着自己兒子的手說:“不是媽打擊你,她出了那麽多事,樁樁件件都跟你有關,難免心裏有疙瘩。”
江亦琛沉默不語,過了會撥開自己老媽的手說:“媽,我有分寸,她要是找到合适的人了,我會祝福,結婚的時候也會給她送份大禮。”
江媽媽:“你真這樣想?”
江亦琛笑了:“還能有假。”
自己兒子雖然了解,但是江媽媽還是有點不放心地說:“你可别拿對别人的那一套對她啊。”
“怎麽會?我是那樣的人嗎?”江亦琛厚顔無恥地說:“我做生意最講究誠實守信,做人也一樣。”
的确,這些年江亦琛在商界的口碑還不錯,基本上跟他合作的人都會誇贊他一句,當然不和他合作和他有競争關系的人,那就不好說了。
江媽媽點點頭說:“兒子,媽是信你的,你爸爸從小就教你禮義廉恥信。”說完她喃喃道:“我本來今天去上香,還想找住持聊聊你的事情,但是今天他有些奇怪,一句話都沒說,以前還會說上幾句話,給我開導開導,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一直在阿彌陀佛。”
“媽,佛祖講究不可說您不知道?”江亦琛強行解釋,末了輕輕道:“我出去有點事,你先休息。”
江亦琛走出了病房,在外面靠了會兒,最後摸出了手機,在鍵盤上輸入了幾個數字,但是猶豫了好久沒有撥出去,他修長的手指摩挲着手機的滑屏,想着剛才自己說的那些話——
她要是找到合适的人了,我會祝福,結婚的時候也會給她送份大禮。
這句話也就臨時來敷衍自己老媽的,她愛信不信,他自己反正是不信的。
至于算命先生說的那些,他認,但是人,總要有點逆天改命的想法,不能别人說什麽就是什麽。
想到這裏,他還是将電話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