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的臉特别紅，一直紅到脖子根那裏去了，也許是運動了出了點汗，也許是被江亦琛氣到了，她拿起水瞄了他一眼：“你怎麽不和我說一聲，我還找你來着。”
“對不起，對不起。”洛涵雙手合十：“人有内急，真的沒辦法。”
顧念沒有再說話，倒是Alice走了過來說：“洛涵，江先生說晚上請你們和他一起吃個飯，問你的意見？”
洛涵的臉上驚喜表情幾乎是彈跳而出：“沒意見，沒意見，承蒙江總看得起，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顧念在他背後狠狠掐了他一把。
“怎麽了，顧小姐不願意嗎？”Alice笑了笑。
“沒有。”洛涵代替她回答了，對着Alice說：“您回去告訴江總，我們十分感謝他的邀請。”
Alice抿唇輕輕一笑。
等到Alice走了之後，顧念放下水：“洛涵，你和他們吃飯吧，我自己先回去。”
洛涵的表情再一次崩塌，然後他立刻低眉做小：“您又怎麽了，剛不是說好了嗎，吃了晚飯我送你回去嗎？”
顧念不語。
洛涵就差給她跪下來了：“姐姐，啊不，奶奶，我是您孫子，孫子求您了，就吃個飯，好不好？”
顧念深呼吸了一口氣說：“洛涵，來的時候，你說就吃個晚飯，結果你還要打高爾夫，中途你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我一回頭你人不見了，我一個人在這麽多不認識的老男人之間，你知道我多尴尬嗎，現在你憑什麽又要替我做決定啊！我不想跟他們一起吃飯。”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朝他發火，語氣這麽沖。
她一向是個平和淡然的人，笑起來也是清清冷冷，情緒上不會有太多的波動，但是這一次看得出來她是真的生氣了。
洛涵小心翼翼問：“你是不喜歡Alice還是江亦琛？”
顧念剛想說話，但是很快冷靜下來：“不是，我就是……哎……你真的是。”
她也不好罵他，能和江亦琛吃飯對于洛涵來說那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可以幫他的社會地位提升好幾個Level，他以後出去談判會更有底氣了，他圓滑世故，卻也是爲了在這個城市求生存而已。
顧念最後隻是輕微歎了口氣。
她想要避開，不想見到的人，卻以各種方式闖入她的生活裏面。
“你這是答應了吧。”洛涵真的是喜極而泣：“對不起，對不起，回去我給您賠罪，我給你表演花式跪榴蓮。”
江亦琛站在不遠處，看着他們竊竊私語，雖然聽不清，但是江亦琛多半已經猜到了他們在說什麽，他随即收回目光，淡漠無聲笑了。
…………
晚宴是江亦琛單獨宴請的，就在湖邊的三層青瓦白牆的獨棟别墅裏面。
顧念看着桌上擺放着餐具，有種想要給洛涵一刀的感覺。
她坐在三樓臨窗的位置，從她這裏望出去，可以看到樓下湖面在微風的吹拂下泛着琳琳的波光，此刻夕陽已經夕下，她視力極好，還能看到湖中遊動着的魚群，湖心有假山，是太湖石，這裏的一切，都在彰顯着主人是多麽的富貴顯赫。
江亦琛說這是他的私人會所，應該是他後來購置的，她和他離婚那時候看了眼他的财産清單，長長的一列，那時候她就知道他多有錢，現在那應該，比以前還要翻了好幾番吧！
她一個人坐在這邊，這會兒她将頭發放了下來，托着腮看着外邊的風景。
江亦琛不知道什麽走過來，在她斜對角坐下說：“風景不錯，對嗎？”
顧念轉過臉來看他，他應該是沐浴後換了衣服，白色的短袖T恤，黑色的白邊運動褲，全身唯一的裝飾就是手上那一塊黑色的運動手表，他穿得很随意，倒是有種和顧念穿情侶裝的感覺。
對于他的搭話，顧念沒回答，她拿起手機給洛涵發消息：“你什麽時候來，你的江總已經來了。”
洛涵立刻回：“就在樓下了，馬上到。”
江亦琛伸手輕輕在桌子上點了點說：“想吃什麽？”他翻了翻菜單看了眼說：“香草冰淇淋，甜點師是從意大利來的，要來一份嗎？”
顧念幾乎不可置信。
她記性不差，還能記起大冬天的，她非要吃香草冰淇淋，被他拒絕了，那會兒她還跟他鬧脾氣來着。
顧念面上無波，語氣平淡說：“抱歉了，身體不太好，不能吃涼的。”
她經常性地手腳冰涼，有時候姨媽也會不正常，來的話也會痛經痛到死。
江亦琛擡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她清晰看到了他眉心皺了起來。
這個時候，洛涵和Alice也上來了，洛涵坐在她的身邊，開始給江亦琛道歉，說自己來晚了。
頭盤沙拉上了之後，江亦琛命服務生開了一瓶酒，他拿着醒酒器，親自斟酒，将主人的禮貌客套發揮得淋漓盡緻，末了他坐下說：“這酒有十年了，在醒酒器裏醒了三個小時，現在喝剛剛好。”
顧念抿了一口，隻覺得舌頭微微有點苦澀。
洛涵轉動着杯子說：“十年，那正好和江城集團年齡一樣。”
“是，瑪歌酒莊近十年年份最好的赤霞珠幹紅。“江亦琛介紹道：“十年前我當期酒買了幾瓶，有一瓶當作了結婚一周年紀念日用酒。”
顧念的手在桌子下捏緊了。
“啊，江總您……”Alice幾乎不可置信：“您結婚了，我從未見過您太太，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機會，能夠一睹您太太的芳容呢？”
江亦琛眉宇之間有淡淡的惆怅，他說：“她和我分開很久了。”
Alice臉上表情立刻切換成懊惱後悔的樣子，她低低說了聲：“抱歉。”
顧念不明白他突然提到這件事情意欲何爲，說了一半也沒再說下去，是想觀察她的反應嗎？
她覺得沒必要，這樣還真沒必要。
結婚是五年前的事情，離婚也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他是想說給她聽嗎，可是她現在真的毫無波瀾，其實她很想諷刺兩句，但是考慮到洛涵在場，所以她安靜如雞，一句話也沒說，就靜靜看着江亦琛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