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師翹着蘭花指,捧着小熊杯子站在她們面前說:“又在背後說人家壞話了。”
顧念忍住雞皮疙瘩,她拿起手機,找到那個視頻随手點了舉報。
今天周五,她一周休息周三一天,周六和周日的時候是學生最多的,也是最忙的時候。
上午沒什麽事情,顧念改了一下學生交上來的作業,随手刷了手機,看到視頻點贊數又上去了,那段視頻加了濾鏡,把她拍得又白又仙,低着頭作畫的模樣真是安靜美好,下面留言一水兒的仙女本人了。
仙女這個詞放在四年前形容她或許勉勉強強合适,現在她虛歲二八,曆經事實的滄桑,眼神裏面透露出來的也隻是淡淡的疲憊,若是再強行說是仙女,那可真是擡舉了她。
她現在就期盼這視頻不要火,她可不想當什麽網紅,人經曆了一些事情之後就是想縮在一個小角落裏面安安靜靜不被打擾的生活。
顧念拿起手機,劃開新聞。
這段時間,江亦琛的新聞總是被推到她的面前。
一會兒是他收購了某家歐洲天然氣公司,将會控制北歐的天然氣的運輸,一會兒是他從富豪排行榜上掉下來,但是所有人都在猜測他背後的資産到底有多少,一會兒又是江城集團十周年的慶典。
顧念看到十周年這個詞,才恍惚四年過去了啊!
她脫胎換骨,像是得到了新生一般,然而那過程卻是鮮血淋淋,她付出了巨大的沉重的代價,以至于現在,她都不敢回頭去想。
…………
江城集團摩天大樓高聳入雲。
黑色的商務轎車在集團大樓門前停下,司機下車将車門打開,江亦琛下車,整理了襯衫的袖扣,面色冷峻邁着長腿朝着大樓走去。
他今天要會見來自歐洲的那幫人,争取将收購價格再降下來。
另一邊紅色的沃爾沃V60開進地下車庫,沈卉和她的助理一前一後從地下停車場露面,她将手中的文件交給自己的助理,就聽到助理抱怨說:“江總又在下調基建的經費了,爲了收購一家天然氣公司,将公司其他的項目全部都削減開支,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沈卉回頭狠狠瞪了她一眼,化着精緻的妝容的臉上閃着冷厲的光:“是不是不想幹了。”
助理立即低着頭,不敢說話。
沈卉從她的手裏面抽回文件命令道:“去給我買杯美式上來。”
助理雖然恨極了她這種高人一等的做派,但是奈何自己還是個實習生不敢反駁,當即轉身去買咖啡了。
沈卉坐在二十二層窗明幾淨的辦公室前面,喝了一口助理剛買了的美式咖啡,她現在在戒糖,所以拒絕一切奶油蛋糕之類的甜點還有奶茶可樂,咖啡隻喝極苦的美式。
她現在是江城基建的經理,新來的小員工都要恭恭敬敬叫她一聲沈總。
而且傳言她和最大的Boss關系不一般,因爲她貌似可以随意進出總裁辦,不過這些都是傳言,誰也不知道這位破格被提拔上來的沈總到底是什麽來頭,後台有多大。
面前擺放的是江城基建第一個季度的财務報表,江亦琛以業績太差爲理由減少了經費,基建這邊叫苦不疊,沈卉撥通了總裁辦的電話,得知江總正在開會。
這些年,他身邊的人換了一茬一茬,最後留下來的也就隻有宴西。
他的脾氣愈發古怪,沒人能夠猜到他在想什麽,他已經爬得很高很高了,A市商圈乃至于京圈粵圈都知道江亦琛不能惹,惹不得,這三個字名字擺出來就給人一種威懾感。
可他似乎也不見得有多開心。把自己整個人埋進工作裏面,日夜不停歇像個陀螺一樣忙着,前陣子從歐洲回來,他剛一下飛機就開始吐血,最後被救護車擡到醫院的,那會兒,總裁辦就有人說江總連遺囑都立好了。
可是,江總連個繼承人都沒有。
三十二歲的男人,有錢有顔,金錢地位權勢什麽都有了,但是至今仍然單身一個,難怪《人物》月刊會說江總的老婆就是整個江城集團呢。
他真是把整個生命奉獻了給了集團。
…………
江亦琛開了一上午的會,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宴西送文件進來給他簽字,江亦琛看了手表,已經一點了,他被那幫人折磨到頭痛,磨了一上午,一個點都沒有拿下來。
喝了一口極苦的美式咖啡,江亦琛在文件上快速簽字問:“今晚有安排嗎?”
“有,您和《人物》雜志的宮主編約了晚餐。”
“好。”江亦琛淡淡道:“晚上你和我一起過去。”
宴西頗有些爲難,躊躇了一會兒還是說:“江總,我前天就和您請了假,今晚有點事。”
江亦琛也沒有爲難道,将簽字筆合起來說:“今天什麽日子?”
他翻了翻台曆,看到5月20日這個日子,難得一笑:“要約會去?”
宴西臉紅了。
不得了了,現在連宴西都有約會對象了,他也是該到成家的時候了。
江亦琛将台曆拿在手上,翻了翻,目光看似有種怅惘。
日子就這樣一點點過去,在他手中慢慢流走,不知不覺都已經快四年了。
那年她對他說,咱們兩清,以後再也不見,那年她還說如果從未認識你該有多好,那年她在法庭上幹脆利落認罪,将他原本的布局籌謀全部打破。
那年,她狠狠傷害自己,也最終重傷了他。
那年,他孤身走在雪地裏的時候,當真是恨極了她,恨她的欺騙,恨她的決絕。
那年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她,也從未說起過她。
自然也沒有人告訴她有關的消息,一丁點兒也沒有。
四年來,顧念這個名字在江亦琛這裏是一種禁忌,是他心中深深的一根刺,沒有人敢提到,所有與她有關的東西全部都被撤了,秘書換了好幾個,再也沒有人知道關于她的事情了。
當年滿城風雨的事情如今鮮少有人提起。
江亦琛放下台曆,低着頭,叫了一聲宴西的名字。
宴西回:“顧小姐,她,兩個月前出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