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怕她不相信,慕昕薇從包裏面掏出孕檢單遞到顧念面前說:“這是孕檢證明。”
顧念那一刻心裏面不知道在想什麽,很多年以後她再回想的時候,她也記不起當時在想些什麽,那一刻的心情是任何言語都形容不出來的酸澀難過甚至是絕望。
所以她大腦裏面一片空白。
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重新坐下來了。
顧念望着桌上慕昕薇遞給她的孕檢單說:“你不應該來找我。”
“求你了,顧念,離開他好嗎?”慕昕薇一向高傲,此刻卻露出了不曾見過軟弱的一面,她大約是在娛樂圈混了一段時間,演技有所提高,所以眼淚沒怎麽醞釀就滾了出來:“我很愛他,從小就喜歡他了,不比任何人少,如果是以前,我絕對不會去打擾他,但是,現在,我有了他的孩子,我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被人唾棄,我想要給寶寶一個完整的家庭。”
顧念聽完她這一大段的真情實感的流露,卻依然是面無表情。
她在想什麽呢?
她在想,這一幕情景多熟悉啊。
當年林慧是不是也是這樣對她媽媽這樣說的呢,說她懷孕了,沒辦法,多少錢她都會給的。
而她的媽媽沒有辦法隻好選擇退出。
現在這樣的一幕卻輪回發生在了她的身上。
顧念的心口像是裂開了一個口子,冷風夾雜着冷雪呼呼地往裏面灌着,太冷了,所以她渾身血液都冰涼到結成冰渣,劃開她的皮膚,讓她全身都是那種細小的卻足夠強烈的痛意。
有些事情,現在走不出去,但是過幾年再看,其實沒什麽的,顧念是想過回頭的,她知道有些路錯了,但是她就是不甘心,放不下,還是想要回頭重新再走一遍。
可是慕昕薇多狠啊,一下子就斷絕了她所有的念頭。
顧念手死死撐在桌子邊緣,她不說話,這樣慕昕薇就不知道她内心的真實想法。
沒關系,還有另外一張牌呢。
慕昕薇見她不說話,沉默了一會兒說:“顧念,你知道當時在島上發生了什麽嗎?”
聽到島上這兩個字,顧念猛然擡頭。
慕昕薇眼裏快速劃過帶着毒意額銳利鋒芒,她盯着顧念的眼睛說:“陸湛綁着我,要江亦琛承認隻愛你一個。但是江亦琛沒有,陸湛情急之下劃了我一刀,之後他就中槍墜海了。”
說這話的時候,慕昕薇的語氣淡淡的,甚至是帶着點不屑。
顧念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住了,臉上一直繃着的表情慢慢碎裂開來,終于那張臉上出現了一種迷茫,然後她低下頭去,再也看不清表情。
這是顧念從來沒有聽到過的,江亦琛沒有告訴過她,如果不是慕昕薇,她可能永遠都不知道,慕昕薇沒有騙她,這話是陸湛能夠說出來的。
她的眼淚就在低頭的那一刻猝不及防地掉落了出來。
“所以,顧念,你看陸湛最後什麽下場,你也知道江亦琛和陸家有仇,你還執意去愛一個你本不該愛的人,最後害得你朋友屍骨無存。所以你怪不了任何人,都是你的錯。是你的自私害死他。”
慕昕薇長吐了一口氣,那天她就知道,陸湛真是一把好用的刀啊,可以完美無缺的捅進顧念的心髒裏面,順便在她和江亦琛的之間劃開一道巨大的鴻溝。
原本封存在腦海之中被強行催眠的記憶再度被翻起來,顧念隻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僵硬麻木了,她有種說不上來的惡心幹嘔的感覺,還有一種心肺被灼燒的感覺,可是她好像周身都被鎖鏈困住了一般,動彈不得,隻能麻木地坐在椅子上。
慕昕薇終于笑了,那是一種得意到了極點的笑意,看着顧念這樣丢了魂魄痛心疾首卻又無法發洩的樣子,她真是說不出來心裏長舒了一口氣。
她甚至可以笃定,隻要陸湛這把刀用得好,即便江亦琛再愛顧念那又如何,有根刺一直紮在她心中,隻要有人無時無刻提醒一下,顧念就再也沒有能力去回應江亦琛的愛。
“顧念!”慕昕薇叫着她的名字開口說:“你要出國,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隻求你能離開他,你不走的話,對你隻有壞處沒有好處。”
顧念沒有理會,她現在滿腦子全部都是亂麻糾纏一團,理不清思緒,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回應,她最初的憤怒已經過去了,現在的她唯有冷意和悲涼。
咖啡館裏面明明都是有暖氣,可是顧念卻始終感覺到身上一陣又一陣的冷意冒出來,她手撐在桌子上,想要起身離開,慕昕薇沒有得到她明确的答案,所以她也站起身拉住顧念的衣袖說:“你給我個明确答案,不然你不能走。”
顧念終于怒了。
慕昕薇這是有多不要臉啊。
顧念甩開她的手,壓抑着聲音說:“慕昕薇,你别給臉不要臉,給我放開。”
多餘的話,她一點都不想給這個女人,慕昕薇簡直就和她媽一樣無恥,不要臉到了極點,什麽道德臉面都不要,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慕昕薇還不肯放,但是顧念一狠心,直接用了大力,把她甩開在一邊,然後走了出去。
…………
這天的天氣真的差到了極點,秦可遇在客廳的沙發上裹着毯子看一本小說。
外邊冷風刮得呼呼直想,地暖烤得她整個人有些燥熱,于是就讓阿姨把窗子開了一點點的縫透透氣,張阿姨走過去打開窗戶的時候說:“太太,外面下雪了。”
“是嗎?”秦可遇放下書,準備去看看。
隻不過剛起身,她就覺得小腹一陣墜痛,她不得不捂着小腹重新坐了下來。
張阿姨回頭一望,急忙跑過來說:“太太,您怎麽了?”
秦可遇搖搖頭我沒事。
可是這句話剛一說完,她的肚子就更疼了,秦可遇顫顫巍巍站起身來,要張阿姨扶着她去洗手間,
她在馬桶蹲了好一陣子,才覺得小腹那一陣突然而來的幽幽的痛意少了幾分,起身的時候,秦可遇看到馬桶裏面有淡淡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