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亦琛抿唇,也沒有說話, 隻是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溫暖寬厚,顧念的手心冰涼,她最近總是這樣,氣血虛,唇色一直是蒼白的,大概因爲勞累過度的樣子,整個人也比以前消瘦了許多。
最後,是江亦琛送她回去的,顧念回去之後就睡了,江亦琛逗着年年玩了一會兒之後開車去警局。
他查看了一下顧念的筆錄,和顧念對他說的差不多,但是Ada的筆錄卻有些出入,Ada說發生争執後,是顧念推慕昕薇下去的,關鍵的那個電梯死角,監控是看不清晰。
現在案情就有些難辦,如果當事人清醒之後,執意要起訴,那麽會變成一起刑事訴訟案件。
江亦琛掉查了一下監控,明白了顧念爲什麽情緒會失控,有些事情就是她心裏深處隐藏的不可說的一道傷疤,有點被人揭開,就會觸及她的逆鱗,她就會變得不可控制。
他摁了摁眉心,眉頭緊緊皺起。
…………
顧念一覺睡到了八點多,是被餓醒的,起來的時候看到客廳的燈還亮着, 廚房裏有人,她看了眼,江亦琛在廚房裏面忙碌着,她聞到了飯菜的香氣。
江亦琛穿着卡其色羊絨的圓領毛衣,黑色的休閑褲,應該是在煮粥,也真是難爲他,在他有限的廚藝裏面,煮粥算是比較簡單的事情了。也是他唯一能能拿出手來的廚藝。
桌子上有着剛買來的還熱乎着的糖炒闆栗,還有砂糖橘,都是顧念愛吃的。
她大約以爲自己還在做夢,所以,她走上前,從身後抱住江亦琛。
清醒的時候,人總是克制的,克制自己的情感,克制自己的欲望,總是不能随心所欲,如果是在夢裏的話,那麽就沒有那麽多的顧慮,可以稍微放縱一下自己。
顧念大多數的時候活得理智而又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麽,知道自己應該去做什麽,但面對感情的時候,也像是大多數女孩一樣,不可控制,不過她及時脫身了,不想一直再錯下去,這點大多數人都做不到。
江亦琛剛準備打開電飯煲,看看粥有沒有好,就感覺身後有人貼近他,讓他的身體頓時僵硬了起來。
顧念靠在他的背上,也不說話,雙手環着他的腰身,他能感受到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香氣,那是她常用的洗發水的香氣。
江亦琛低頭輕輕道:“醒了?”
就是這簡單一句話讓顧念理智清醒了過來,她及時松開手,速度快得江亦琛都來不及握住她的手,他以爲那個擁抱是她妥協示好的信号,但是後續的一系列操作讓他明白,她也許隻是一時神志不清沖動了而已。
江亦琛轉過身來,看着顧念的臉,她的臉上的表情有種迷茫,除了這也看不出太多的情緒,她尴尬笑了笑,帶着點做賊心虛的笑容,然後立刻轉身溜去洗臉了。
顧念重新回到江亦琛視線裏面已經洗過臉清醒了過來,江亦琛坐在沙發上看足球比賽,今天有實況轉播,見到她過來說:“餓了吧,廚房粥已經好了,我去給你盛。”
要直男離開電視機屏幕一秒鍾都是要他命了,顧念懂他,微微一笑:“不用了,我自己去,你看比賽吧!”
顧念給他也盛了一碗粥,端過來放到茶幾上說:“有點燙,等會兒再喝。”
江亦琛這個人就是喜歡得寸進尺了,大概是在醫院那幾天,顧念的悉心照顧給了他勇氣,又或許今天她半夢半醒之間那個擁抱讓他信心大增,他開始飄了,委婉提出了要留下來過夜的想法。
顧念自然是拒絕的,淡淡道:“天色晚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就這麽急着趕我走?”江亦琛唇角勾着淡淡的笑:“沒有話想對我說?”
“說什麽?”
“今天在醫院看了一天戲,我以爲你會有很多話想說的。”
顧念不着痕迹淡笑,她沒有那麽強的傾訴欲,而且她的故事一點都不美好,也沒很慘烈,更不悲壯,反而充滿着失落,她開口:“事實其實你應該比我清楚,你和慕天喬共事這麽多年,他是什麽樣的人,你不可能不了解,我雖然讨厭他們一家人,但是也犯不着趁機報複慕昕薇,本來人生軌迹就不一樣。走得路也不同,根本毫無交集,要不是慕天喬自己三番五次來醫院,慕昕薇也不會來找我,上一輩的恩怨,還要延伸到下一輩,下一輩有什麽錯?”
下一輩有什麽錯?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江亦琛聞言轉過臉來深深看了她一眼。
顧念迎着他的目光:“江亦琛,其實你到現在也不明白,有些事情是不能妥協和兩全的,你顧得了這個,必然會丢掉另一個。”然後站起身來說:“你走吧,我休息了。”
江亦琛沉默了會兒,低低道:“顧念,你總讓自己有事,這樣讓我怎麽放心。”
他原本想的也是,在他視線範圍内,她平平安安的,那麽他可以不去打擾她,就這麽遠遠看着她,也許時間長了,好多執念原本放不下的就放下了。
這個城市這麽大,分手的戀人,破裂的婚姻,甚至毫無交集的朋友圈,如果下定決心不再見面的話,那真的是這輩子都見不了面,就像是顧心菀和慕天喬一樣,多年就未曾見過面,也沒有任何聯系。
但是顧念的任何舉動,江亦琛都知道,他還是無時無刻不在關注她。
原本這麽深情款款的話換個女人都會感動的無以複加,然而顧念隻是嗤笑了一聲:“所以?”
“剛才你抱我,說明你是需要我的。”
“人在失落難過的時候總想找點慰藉,而你總是第一時間出現,我好像别無選擇,一個擁抱而已,并不能有什麽深層的含義。朋友之間也可以擁抱,陌生人之間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