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
“我請你吃飯吧，正好有些話想說。有時間嗎？”
“好，地點你定吧！”
顧念就定了一千米開外的一家蘇州餐館，因爲沒有江亦琛的約束，顧念放飛自我從一旁的冷飲櫃裏面拿出了一盒香草冰淇淋。順便還問了句：“冰淇淋，你吃嗎？”
慕天喬是老年人，真正的保守養生的老年人，急忙擺手：“我不吃，我老了。”看着她這樣，他想起的是昕薇也是這樣的，喜歡在大冷天的時候吃冰淇淋。
他看着顧念的眉眼，眉毛是天生的精緻的形狀，眼睛的形狀則是像極了他，雙眼皮，但是有點内眦。眼睛已上像他，但是鼻子嘴唇和下巴都像是她媽媽，輪廓分明，精緻有型，皮膚也是遺傳了她媽媽，白皙細膩，見不到一點毛孔。
“這麽冷的天，吃冰淇淋，不會感冒肚子疼嗎，昕薇也這樣，第二天經常肚子疼。”
顧念咬着勺子看菜單的動作停了下來，她拿開勺子，漫不經心地說：“還好，小時候想吃冰淇淋吃不到，所以長大之後就彌補自己。”
慕昕薇是那種想要什麽就能要到的，天上的星星都會有人想辦法去給她摘過來，所以她的人生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顧念是想要什麽多半得不到，得到了還要打個折，所以她學會将就和妥協，這個不行那個也許行，唯一沒有妥協和将就過的大概就是感情了。
一番話說得無意，但是聽得慕天喬心裏面卻是無限唏噓。
如今，顧念心中的恨其實已經磨平了不少，她之前對慕天喬也是無感，畢竟他的存在好像并不會對她的生活帶來什麽改變，最多也就是知道了自己還有個爹，隻不過親爹嫌貧愛富，不要自己罷了。
她對慕天喬恨上是因爲他見死不救，那會真是恨得牙癢癢，現在自己媽媽醒過來了，顧念心中喜悅的情緒占據了大多數，所以看着慕天喬好像也沒有以前那麽讨厭了。
吃個飯心平氣和的說話她還是能做到的。
而且之前慕天喬請了她吃了幾次飯，正好這次請回來。
顧念點了幾個有名的淮揚菜，又給慕天喬叫了一壺碧螺春，看着老年人喝茶也是挺有意思的。
“我剛剛問了醫生，你媽媽的狀态還不錯，堅持治療，配合以後的康複訓練，也有站起來的希望，所以你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我沒有太大的壓力。”顧念說話一向不給慕天喬面子：“她能醒過來，我已經謝天謝地，燒高香拜菩薩了，其他的沒想太多。”
“我看江亦琛偶爾也會過來照顧，他還挺上心。”
慕天喬說話就是這副調調，遮遮掩掩，不會跟你吐露真心，即便是面對着自己的親女兒，顧念不愛跟這種老滑頭打交道，掀起眼皮看着他說：“您不是最喜歡他重情重義，知恩圖報嗎？”
一番話說得慕天喬啞口無言。
顧念慢慢吃着冰淇淋說：“您以後還是少來吧，您有家庭，經常來看我媽，會弄得大家都很尴尬，您夫人又是一個不理智的，一遇事不分青紅皂白就開始發瘋的人，我和我媽安靜生活，不想惹事，更不想給自己找麻煩，所以您稍微體諒一下，您要是想知道她情況，以後我微信彙報一下，可以嗎？”
慕天喬目光凝視着她的眼睛，好半晌才說：“她剛醒，我也挺激動的，所以就想來看看她。你放心，不會打擾到你們的。”
“您說不打擾未必就不打擾，你要是硬說虧欠她，要彌補，其實說實話是彌補不了的，不過我媽看得很開，也不是自怨自艾的那種人，更不會搞道德綁架，這麽多年我們沒麻煩過您，以後也不太想打擾，慕董您要真覺得心裏有愧疚，不如去做慈善吧，就當積德，我和我媽過得雖然不是很好，但是也不慘，您的同情心可以放到更慘的人身上。”
“好，你的建議我會考慮。”
菜上來了，顧念先給自己媽媽打包了一份，放到一邊去，然後吃了點米飯吃不下了，最後她付了款和慕天喬并肩走出去的時候，還對慕天喬說：“紙是包不住火的，您再多來幾次，很快整個A市都會知道您還有個見不得光的女兒，對我來說是種傷害，對慕昕薇也是一種傷害，她這麽多年被你們保護的很好，應該不知道當年的事情，就當不爲我們考慮，想一想您的親女兒吧，知道自己的父親……”
後面的話顧念沒有再說了。
大家都是聰明人。
慕天喬深深凝望了她一眼，其實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女兒的情商智商爲人處世的态度都遠遠高于另外一個女兒，她該妥協的時候絕對不強求，要有原則的時候又不會将就。
江亦琛那樣一個見慣了無數各色各樣女人的人，會折在她手上，那麽她必定有過人的本事。
見到慕天喬的眼神微動，顧念知道自己說動了他。
她心裏有種微微的酸澀的感覺不知道從和而起。
但是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善良的小天使，她真的不是嘴上說說，而是真的爲慕昕薇考慮了一下，雖然她覺得慕昕薇又蠢又壞，還很矯情。一點破事就上熱搜，惹得路人很是反感。
尤其是運氣好演了個好角色之後更是尾巴翹上天，營銷通稿買得飛起，娛樂圈被她眼壓的女星有幾百位了吧！
慕天喬站在蘇貞園的門口攏了一下衣服說：“你先回去吧。”
等到顧念轉身的時候，他心裏忽然有所觸動，忽然開口說：“顧念。”
顧念轉過身來，立在風中不解地看着慕天喬。
“我是把你當我女兒的。”
顧念本來無感的，但是聽到這句話之後，渾身一個激靈，她随口一說，慕天喬竟然真情實感了起來，早幹嘛去了，現在把她當女兒，然後呢，威脅到她另一個女兒的路的時候，她就會被毫不留情一腳踢開。
雖然面上微笑着，但是顧念卻沒有認爹的沖動，哪怕他的話說得再好聽，在她聽來也都是些油膩的老男人說出來的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