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海裏面浮現她在燈下剝栗子的模樣，溫柔恬靜，莫名就讓人覺得心安。
可是溫柔歸溫柔，卻也疏離遙遠。
就像是他強行抱着她的時候，她的反應也是極爲平淡，就像是一潭水，起不了多少波瀾。
江亦琛腦袋痛得厲害，然後他摸黑起來了，走到病房巨大的落地窗前，點了一根煙。
…………
顧念第二天起來的時候，靜悄悄走了，沒有打擾誰，到了公司之後，敲了一份離職申請書之後就交給了唐時。
唐時一開始以爲是合同，等看清了上面的字的時候，愣住了。
他接過，然後撕了。
顧念沒想到唐時如此操作，當真是愣了，愣了會清醒回來：“是有錯誤嗎，我再去打印一份？”
唐時指了指前面的凳子說：“你先坐下，爲什麽突然想辭職？”
“也不是突然。”顧念坦承道：“想了有一個月了。”
“工資沒給夠，還是嫌棄職位太低？”
“不是。”顧念微微抿唇。
“那是爲什麽？”
唐時猛然想到了一個人，神情變得有些憤懑起來，溫景梵就不該來的。
顧念深深吸了一口氣：“唐總，我想靜下心來複習考試。”
她要出國，要等雅思成績。
而且在這裏待下去也挺沒心思的。
唐時摁着額頭：“你先考慮考慮，你要是累，我可以給你放假。”
“不用考慮了。”顧念說：“我再給你打印一份離職申請。”
這個點才八點，人還不是很多，顧念特意這麽早過來。就是想靜悄悄把離職申請給辦了。
唐時看着她，嘴唇動了動，最終沒有說什麽，然後他在顧念離開之後，轉身給溫景梵打了電話。
顧念又重新打印了一份離職申請給了唐時，然後轉身出去，電梯門打開的時候，她看到了溫景梵，頓時就把臉别了過去。
溫景梵擡手看了眼時間問：“吃早餐了嗎？”
“還沒。”
“我請你喝咖啡去。”
顧念難得沒有推脫，答應了他的要求。
溫景梵點了兩個金槍魚沙拉三明治，一杯美式，一杯香草拿鐵。
香草拿鐵是顧念的，她最喜歡的口感。
溫景梵抿了一口美式問：“要走了？”
“嗯！”
“去他那裏？”
“不是。”
“好。”
溫景梵接的很快，像是刻意等着她這一句一般一樣。瞧了她一眼說：“推薦信我已經幫你要來了，等會發你郵箱。”
顧念捧着咖啡杯的手頓了一下，擡起臉朝她微微笑了一下：“謝謝！”
話到了這一步，似乎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短暫的交集卻衍生不出旖旎的感情，他永遠都是遊離徘徊在她的世界之外，送的禮物含着什麽樣的心思都是隐藏的。
喜歡是放肆。
而愛是克制。
他對她，已經不是簡單的喜歡那種了。
可是感情，越陷越深，走不出的是他，對方卻從來沒有陷進去一次。
這大概是，第一次，溫公子嘗到了心酸的感覺。
“祝你以後走花路。”
這是溫景梵送給他的祝福。
擺脫了同事關系之後，兩個人好像再也沒有交集了。
溫景梵在咖啡館裏面坐了一會兒，想到了那最初的驚鴻一瞥，她雙眸剪水泫然欲泣的模樣，就是那簡簡單單的一眼，徹底撞到了他的心裏面。
從此，他的眼裏面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可是這一段感情終究是單方面沒有回報的付出。
那個人總是讓她哭，可是她還是喜歡他。
感情，當真是無解。
…………
顧念去地下停車場的時候給秦可遇打了個電話，可遇正好在家，聽她有空，就讓她過來，可遇準備在家燙火鍋呢，要顧念來的路上順便去超市去買食材。
言下之意，就是她想要燙火鍋，什麽都沒有，就隻有一個想法。
顧念撇嘴：“就我們倆。”
秦可遇猶豫了會兒還是說：“還有個人，我朋友。”
“好，我去買。”
“買些蔬菜就好了，葷菜我叫了生鮮。”
顧念對于秦可遇那個朋友也沒有多想，她開車去了附近的超市買了點蔬菜拎着去了秦可遇家裏，順便還買了超級大瓶的豆奶。
到秦可遇家裏的時候，她沒有手摁密碼，就敲門。
門打開。
是男人的臉。
顧念手中豆奶一下子掉了下來，砸在了周如斐的腳上。
周如斐忍住了沒有尖叫出聲，他咬着牙強忍着痛意，彎下腰撿起豆奶拎在手中，擡起臉朝着顧念擠眉弄眼笑：“姐，你幹嘛呢？”
“小……小北？”
“嗯，是我。”周如斐順帶将門關上，然後接過她手裏面的菜：“難得有假期，回來一次。”
“你……”
顧念一瞬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先進來再說。”
顧念換了鞋子，瞅着他看了眼，一年多沒見，他瘦了很多，也愈發顯得輪廓分明，褪去了當初那股子青澀，成熟了不少。
“可遇說你在拍戲是嗎？”
“嗯，年初拍了一部戲，一個小配角，不過能有露臉的機會我也是很開心了。”
“真好，你一定能紅的。”
“看命。”周如斐倒是看得很開，淡淡道：“不過能進圈也是挺好的，我最終的夢想是拍電影。”
“對，一步一步來，對啦，你現在叫周如斐對嗎？”
“經紀人特意去雍和宮給我燒香取的藝名，換了之後第二天就接到戲了。”
顧念抿唇：“看來這個名字能給你帶來好運。”
周如斐淡淡笑了，他的五官輪廓都是屬于淩厲的那種，但是偏偏一雙眼睛，充滿了憂郁，這就是他這張臉矛盾的地方，可是也是極爲适合大熒幕的地方。
這種氣質與生俱來的，他從小被父母抛棄，跟外婆生活，也損失可憐人了，平時不說話的時候憂郁哀愁，打起架來卻也狠厲無比。
這張臉，放在娛樂圈裏面也是稀缺的資源。
顧念将買來的菜放在籃子裏面，周如斐過來幫她擇菜，顧念順勢就問：“你拍的什麽電影，我怎麽一點消息都沒得到。”
“剛殺青，宣傳剛開始，下個月我回去廣州參加發布會。”
“哦，那你是正式出道了。”
“是吧，不知道。”周如斐低着臉撕着平菇：“我沒想太多，能養活自己就好。”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你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