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轉首,看着那背影,眉眼都是一片倔強,咬緊了唇,卻沒有上去阻止。
景少承走到宋雨柔面前,歎了口氣,說:“可遇說得對,你應該學會反抗,實在過不下去就報警,這樣一味忍讓也不是辦法,我能救得了你一次,卻不可能救你一輩子。”
她深陷在一片泥潭之中,希望有個人可以拉她一把,但是那個人不會是别人,隻能是她自己,與其寄希望于在别人身上,倒不如自己奮力爬出去。
宋雨柔怔怔看着他。
“名片你拿着有需要就給律師打電話。他出軌和家暴都是有證據的,你隻要起訴,很快就能離婚也能讓他淨身出戶。”
宋雨柔咬緊了下唇:“你這次打傷了他,你怎麽辦?”
“我不會有事的,你放心,保護好自己。”
一句保護好自己,讓宋雨柔的眼淚頓時落了下來,她的心從沒有這麽酸過,聽從家裏面安排嫁給徐煥的那一刻,她都沒有這麽這麽難過。
可是再難過又能怎麽辦呢,他現在已經是别人的未婚夫了。
秦可遇站在外面,風吹起她的裙子,她整個人身姿挺拔,一身的倔強。
宋雨柔轉過臉去看了一眼她,然後别過眼神。
多的話,景少承也不願意多說,有的話說一遍就夠了,要是宋雨柔自己執意不肯走出這個泥潭,他也沒有辦法。
景少承出來就看到秦可遇攏着手臂站在那裏,看起來被風吹得有些冷,他走過去摟着她的肩膀說:“我沒事,不用擔心。”
秦可遇掙脫他的懷抱,冷冷道:“我并不擔心你,我隻是怕這件事被媒體知道了,指不定怎麽攻擊秦家呢?”
景少承的臉色頓時有些僵硬。
他扯着唇角笑了笑掩飾尴尬:“這次是我沖動了,沒有想後果。”
“是一時沖動,還是蓄謀已久,你自己心裏清楚。”秦可遇看着他的眼神,似乎要将他看個明白:“你一直想教訓他不是嗎?”
景少承啞口無言。
他倒是不擔心徐煥會告他,畢竟自己手裏有徐煥出軌和家暴的證據,徐煥不要臉,徐家還要臉呢。
景少承擡頭望天,過了會兒說:“司機來了,我們先上車。”
“你準備管她到什麽時候?”
景少承打開車門,秦可遇上車的時候問了這麽一句。
“你和她已經是過去式了,如果還這麽糾纏不清我懷疑你另有所圖,别忘了你當初是怎麽答應過我的。”
“不是……”景少承有些無奈苦笑:“就算是陌生人,也不能看她被家暴無動于衷吧!”
秦可遇将手放在了小腹處,過了好久才說:“她現在有這遭遇,完全是她自己一味忍讓造成的,家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别,據我所知,這不是徐煥第一次對她動手了,徐煥的惡名整個A事人盡皆知,她還要嫁,無非就是圖徐家的權勢和地位。既然有所圖,就要承受後果。”
“你不要這麽說她。”
“我說錯了嗎?”秦可遇冷笑:“要真有情有義,怎麽不等到你出獄?”
景少承手指握成拳頭,然而好一會松開,半晌才開口:“就算這樣,她也是受害者,你何必站在道德高地指責别人。”頓了頓,他的聲音變得柔和,那幾乎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柔和,他說:“可遇,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是天之驕子,随心而爲,有些人,并沒有太多選擇。”
秦可遇被堵住了,好半晌才說:“行,你護着她,我看你能護到什麽時候?”
…………
顧念第二天打電話問了秦可遇事情詳細的經過,确定景少承沒事之後才放下心來,最後她問起孩子的事情。
秦可遇沉默了。
長長久久的沉默。
顧念訝然:“你真不打算告訴他嗎?”
“以後再說吧,我明天去醫院,再作打算。”
挂了電話,顧念想着現在秦可遇也是挺糟心的,有了孩子,卻還是在感情不穩定的狀态,她忽地一身冷汗,也不知道是爲什麽。
想到這裏,她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子,很難以想象這裏面孕育一個小生命的過程。
溫景梵早上還問她有沒有時間,要不要去看畫展,他說話的語氣就知道她肯定是有時間的,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顧念猶豫了會兒說周日下午去吧。
有些事情還是趁早說清楚比較好,尤其是感情的事情,如果不趁早說開,以後要是産生了什麽誤會會很麻煩,溫景梵在她身上花費心思根本不值得,她近期也不打算談戀愛,隻想着好好考試,争取出國留學。
…………
江亦琛從日本回來,買了一對穿着和服的陶瓷娃娃,一個男孩一個女孩,擱在辦公桌的桌子上。
宴西進來的時候看到這一對瓷人,再看着自家單身的老闆,總覺得哪裏說不來的怪異感。
他調查的陸家的資産已經進行的差不多,将手中的文件遞給江亦琛,宴西說:“陸明盛老家在蘇省南邊的一個小鄉村裏,我特意讓人去當地看了,隻有一座老宅,多年前翻修過一次,但是後來也沒有住人,有一把鎖鎖着。”
“進去看了嗎?”
“沒有,那道門很嚴實,沒有鑰匙進不去,四周的門窗後來也全部用水泥封住了。”
江亦琛低頭喝了一口咖啡,修長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說了句我知道了,然後他指着桌上的那對瓷人問:“好看嗎?”
“好……看。”
宴西一臉懵,根本不知道自己老大是什麽意思,隻能先說好看再看了。
江亦琛伸手拿起一個娃娃放在手裏面,唇角勾着,很淺很淡的一笑。
等到宴西出去的時候,他翻了翻手中的文件,整理了一邊思緒,将所有可能用到的線索都用上,現在陸湛下落不明,什麽消息也沒有。
那麽高的斷崖,那麽洶湧的海水,還有那些嶙峋的礁石。
他恐怕是無法逃出生天。
所以這也是他不敢再去過多接近顧念的原因。
腦海裏面不知道怎麽地忽然就想起那天慕天喬說的話,陸湛給了顧念一把鑰匙。
江亦琛“豁”地一下站起了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