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陸湛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能重複着這一道歉的話語。
但是顧念需要他的道歉嗎,顯然不需要。
“你們其實都沒有區别,總是考慮自己,從來不會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問題。”
江亦琛是這樣,陸湛現如今也是這樣,他找不到更好的辦法,所以就隻能拖着顧念一塊下水,她善良重情義,但是在重的情誼也會被這樣的利用給消耗殆盡。
“陸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以後……”顧念将臉擡起來,将眼淚全部憋了回去。像下定了決心一般說:“你不要再喜歡我,你的喜歡對我來說是種負擔。”
陸湛開車的手頓了頓,緊接着全身的血液都涼了,凝固着不流動了一般。
她說,他的喜歡對她來說是種負擔。
像是沉默了一個世紀那樣久,陸湛的心像是無數根鋼針紮過一樣,痛得都呼吸不過來,他也哽咽了,最後強忍着那股子從胸腔裏面發出的悲鳴說:“好!”
對于陸湛的喜歡,顧念一直都是一種逃避的态度,她想着做人不能做太絕,所以保持距離,但是就算這樣,陸湛依舊是不死心的那種。
說出了這些話,顧念心裏面覺得好受了很多,從此他們之間就徹底劃清了界限,誰也不欠誰了,他對她的那些好她還是會記在心裏面一輩子,但是也就僅限于此。
前面就是診所,顧念自己下車,去了那裏包紮傷口。
陸湛沒有把易慎行送到這裏,而是去了另一家私人診所,易慎行就在車後座聽完了他們的對話,最後伸出手握着陸湛的手說:“連累你了。”
“沒事。”陸湛也隻是蒼白的笑了笑,眼神空洞無物,像是有什麽從精神和靈魂裏面徹底剝離了開來一樣。
顧念雖然這次幫了他,但是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因爲他知道,這是她和顧念可能此生最後一次交集,他利用她,她甘心被利用也隻是爲了償還他的那些好而已。
人情債還了之後,一身輕松。
從此,再見隻是陌路。
…………
顧念的右手受了很嚴重的傷,所幸的是沒有傷到跟腱,皮外傷而已,但是可能就是會影響到畫圖和以後的工作。
她坐在那裏處理傷口,碘酒撒上去的時候,她一句話也沒說,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醫生都佩服起來,看着她年輕的面容說:“小姑娘,可以啊!”
顧念不知道在想什麽,沒有說話。
處理完傷口,她打車去了市私立醫院,去病房裏面看媽媽。
像是以往一樣,她傾訴,顧心菀靜靜聽着。
顧念說了好多話,最後說:“媽,我今天做了一件事,不知道對錯,但是我别無選擇。”
從一開始她就知道陸湛會利用自己,所以她平靜而又淡然地接受了這個事實,可是後來事情倒是發展出乎了她的意料,也是,江亦琛怎麽肯被人威脅呢!
如果陸湛再落到江亦琛手裏面,她不知道下場是什麽,到那個時候她怎麽有臉去求着江亦琛放過陸湛呢,綁架是事實,威脅更是事實,江亦琛手裏有把柄,還不知道怎麽利用呢。
顧念無奈地笑了笑:“媽,你看,他們一個說喜歡我,喜歡了很多年,可是最後還是會利用我,另一個呢,爲了自己的利益,總是站在自己的立場考慮問題,從來不會哪怕有一點爲我考慮。他拼命打壓針對我朋友,卻不想我會沒臉面見他們,站在他的角度那是他敵人,可是我的角度那是我朋友,很多時候,我都很矛盾,不知道該怎麽和他走下去,我很愛他,可是這愛也讓我難受。”
男人啊,都是大豬蹄子。
從天亮一直枯坐到天黑,顧念說了很多話,也沒有回家的意思,她不知道該怎麽樣去面對江亦琛,估計他想撕了她,在他心裏面她估計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最後跟着外人一起背叛他。
…………
辦公室裏面,江亦琛擡手将桌子上所有東西都扔到了地上,包括早上的時候,秘書放到他桌子上的送來的對戒,全部都被他一股腦扔到了地上。
門外,總裁辦的人聽到裏面的聲音戰戰兢兢,噴嚏都不敢打一個,生怕自己被叫進去,那樣可真是倒了大黴,總裁雖然說平時脾氣也不見得多好,但是像這樣的暴怒,還真是頭一次。
江亦琛是真的暴怒,雙手撐在辦公桌的前沿上,冷靜了半晌,呵了一聲。
真是個喂不熟沒良心的白眼狼。
現在膽子真是愈發大了,吃裏扒外,跟着外人一起來背叛他,那一舉動仿佛狠狠在江亦琛的臉上抽了一巴掌,他的臉從來沒有現在這麽疼過。
顧念,是真的有本事。
輕而易舉就将他的底線降低,再狠狠在他心上捅一刀。
想到這裏,江亦琛眼裏又升起一簇又一簇幽暗的火苗,熊熊的燃燒着,導緻他的理智幾乎全部都喪失,他摁了内線讓宴西進來。
宴西看到這滿地的狼藉,再一看總裁那陰沉可怖青筋暴起的臉,身體不自覺矮了一截。
“你去和趙明誠說,除了家裏和公司,顧念她哪裏都不準去。”
“是!”
“還有,打電話給證監局張副局秘書,将你手中的資料全部發過去,實名舉報尹珊操控股票非法獲利,涉嫌大金額洗錢,現在計劃攜款外逃。”
“是!”
…………
傍晚下起了雨,天氣預報說這一周都有雨,顧念出門看着外面連綿的雨勢,她沒帶傘,隻好給可遇打電話。
“怎麽了,顧念,我還在開會。”
秦可遇摁了電話轉而發短信過來。
顧念隻好回:“沒事,手滑,摁錯了。”
她在醫院門口坐到了八點鍾左右,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顧念擡頭一看,是已經下班換了便裝的蕭潇。
“又來看你媽媽嗎?”
顧念點頭,眼睛因爲哭過的原因頗有些紅腫。
“外面下大雨了,你有帶傘嗎?”
顧念搖頭,沒等蕭潇開口,忽然說:“蕭醫生,那裏方便再住一個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