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會兒,眼睛裏面閃着晶亮的光芒,抿唇輕笑:“謝謝。”
說完她也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給江亦琛:“我也給你買了禮物。”
在江亦琛接過去打開盒子的時候,她解釋道:“是一對袖扣,我看形狀挺别緻的,你覺得好看嗎?”
不管是怎麽樣的一種形狀,隻要是顧念送的他都喜歡。
“好看啊,謝謝。”
“客氣了。”
桌上擺着紅玫瑰,又大顔色又豔是剛剛摘下來,上面被灑了水滴,更加顯得花朵嬌豔欲滴,顧托着腮,拿着玫瑰看了眼,笑眯眯地看着他:“花真好看。”
“嗯,我讓人選了還未開苞的花從粵城那邊空運過來,在這邊溫室裏培育着等它開花。”
顧念依舊是笑:“費心了。”
誰說江亦琛不會花心思哄女人,隻要他肯,各種套路随手拈來,在撩妹這一方面他似乎是無師自通。
不一會兒,侍者再次進來的時候,已經開始上餐了。
這家酒店的廚師是米其林三星級大廚,烹饪的牛排選用質量極好的神戶牛排,配上酒店獨特調制的醬汁,用橄榄油煎到七分熟,嘗過的人絕對不會後悔自己花了這個價格。
侍者上好餐之後,又開始給他們倒酒,顧念并不是很懂酒,隻知道這是瑪歌酒莊2012年的赤霞珠幹紅,羅伯特·帕克給出滿分的一款酒,這酒是江亦琛六年前購買當做期酒寄存在這裏,一直也沒有找到合适的機會開,六年之後,他倒是沒想到用作了結婚一周年紀念用酒。
江亦琛舉杯,示意顧念,兩人碰杯之後,顧念抿了一口,她雖不懂,卻也知道酒體飽滿,入口圓潤柔和,單甯如同天鵝絨般絲滑。
“如何?”江亦琛問道。
顧念誠實道:“我不懂酒,感覺口感挺柔和圓潤,再說了是瑪歌酒莊這種一級莊的,品質不會差到哪裏去。”
江亦琛輕笑:“六年前我也是随便買的,當做期酒投資罷了,倒是沒想到它這麽令我驚豔。”
顧念舉杯,喝了酒之後她的眼睛裏面有淡淡的水霧,白皙的臉頰泛了點點紅暈,像是天邊一抹飛霞,印在長空之上,她笑得露出了潔白的貝齒:“讓我祝你心想事成,得償所願!”
心想事成,得償所願?
江亦琛倒是愣了會兒,爲這她這也說不上莫名其妙但是總覺得哪裏似乎不對勁的助詞,他臉色很快恢複如常,舉杯笑道:“我倒是想你永遠年輕,事事如意。”
顧念飲了一口酒,桌子上的牛排沒有動多少,但是酒卻喝了不少,江亦琛看着她拿着酒瓶往自己杯子裏面倒酒,卻沒有阻止。
酒醉壯人膽,顧念覺得自己如果不喝這些酒,可能有些話還說不出來。
江亦琛停下自己手中的動作,靜默看着她,聲音溫淡:“幹紅雖然酒精度不高,但是你這麽個喝法,也是會醉的。”
顧念的唇瓣都被紅酒中的花青素染成了淡紫色,她唇瓣飽滿,這樣看起來倒是頗有些誘人。
将手中的酒杯放下,顧念垂着臉似乎是在思考什麽,過了會兒擡起臉又是朝着江亦琛笑:“我很喜歡這款酒,就忍不住多喝了點。”
“酒雖好,也不能貪杯。”江亦琛淡淡地看着她。
“貪杯?”顧念重複着這兩個字,似乎有所領悟,她抿唇:“說的也有道理。”過了會,她重新将目光凝聚到杯中,看着水晶高腳杯中的寶石紅的液體,輕輕晃了晃:“惟酒無量,不及亂,不撤姜食,不多食。”
她的聲音很輕,但是卻很清晰。
這段話出自《論語·鄉黨》。
若是一般人還不理解這個意思,但是江亦琛是什麽人,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臉色驟變,很快卻又恢複如常:“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話?”
顧念不語。
她雖然沒有挑明了說,但是已經将自己所要表達的意思表達的一清二楚,江亦琛自然也是聽明白了。
江媽媽要她勸他收手,别再一味沉浸在過去将自己陷入到深淵裏面變得偏執而又尖銳。
“适可而止?你是這個意思?”江亦琛臉色陰冷,聲音更是沒有一點溫度。
江亦琛是聰明人,和他說話的确不用耗費太多的力氣,顧念再次飲了一口酒,單甯的苦澀從舌尖一直傳遞到大腦神經,讓她有些麻木和遲鈍。
沉默了太長久,兩人幾乎能聽清彼此的呼吸聲,時光仿佛就在此刻停滞,不再向前移動,顧念感覺脊背上已經出了一層汗了,大約是室内的溫度太熱,可是對面人散發出來寒意卻讓整個空間瞬間降到了零度以下。
顧念唇瓣動了動,好半晌才聽到自己的聲音:“這不僅僅是我的意思。”
“夠了!”江亦琛猝然出聲打斷她,過了會聲音逐漸歸爲平靜,似乎想要掩蓋過剛才的話題:“今天是紀念日,不要說些不開心的話。”
顧念全身突然感覺到了一種無力感,力氣像是被抽空了一樣,她向後靠在椅子上,周身透露出灰敗和頹唐:“有些事情适可而止就行了,如果一味執着不肯放手深究下去,最後會牽連到很多無辜的人進來,就連……”
就連自己也會有所損害。
但是這句話沒說出口就被江亦琛暴怒地打斷:“無辜,誰無辜,你告訴我誰無辜?”
江亦琛動怒了,他眼眸眯起來,瞧着顧念冷冷的笑:“怎麽,你害怕會連累到你舊情人?”
顧念嘴裏面像是含了黃連一般,又苦又澀,舌尖麻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頓飯也沒有吃下去的必要了,江亦琛站起身來:“既然害怕,你就給我乖點。”他撥通了電話吩咐了聲,然後對顧念說:“等會趙明誠會送你回家。”
顧念一直低着頭,但是當江亦琛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她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