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再也不能裝傻充愣,蒙混過關,人家就要她一個明确清晰的答案,是,還是不是。
江亦琛手上用力,顧念痛得整張臉都變形了。
反正不管怎麽樣,這輩子和陸湛再也沒辦法好好坐在一桌子上吃飯,與其以後她傷心難過,倒不如今天就讓她做個選擇,有些事情當斷不斷,反受其亂。
顧念兩頰劇痛,可是她依舊是倔強,不肯低頭,從喉嚨裏發出幾個音節:“你不可以這麽霸道。”
前面開車的司機冷汗都下來了,他覺得待在這車裏面也不是個事,趕緊借口下車去買包煙溜了。
從顧念開口的那一刹開始,江亦琛的表情倒是冷靜了下來,逐漸歸與平靜,他收回手開口,嗓音溫淡:“就是說,你不肯?”
顧念揚着脖子,一臉固執。
憑什麽他可以和那麽多女人糾纏不清,甚至是鬧绯聞給全世界的人看,她連和誰來往都要受到限制,憑什麽,就因爲他有錢嗎,可以掌控一切。
很多時候,她都是順着江亦琛的心思來的,他喜歡什麽,她就去做什麽,愛一個人順着他的喜好來,去改變一些不涉及到三觀的習慣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如果就此丢失掉自己,那和完全沒有思想的玩物有什麽區别。
顧念擡手摸了摸臉頰,隻感到那痛意鑽到腦海裏面,她縮起脖子:“如果你非要我不跟他來往,給我個理由。”
至少能有個讓她信服的理由。
江亦琛靠在座椅後背上,似乎是在思考,他轉過身來,望着顧念:“别跟我扯有的沒的的,一句話的事情。”
顧念抿緊唇瓣,無話可說。
江亦琛忽然笑了,眉梢眼角都是不加掩飾的涼薄的嘲弄,細細看,那更像是一種自嘲:“你用着我的錢,住着我的房子,現在還拿我當傻瓜一方面和前情人勾搭成奸,一方面又在給自己謀出路,做人白眼狼到你這份上還真是少見。”
這個心機深不可測的女人,他還真是沒看錯。
江亦琛摁了摁眉心,眼眸裏面說不出的疲倦,他拍了拍手:“既然你不肯,那我也沒辦法,這樣吧……”他眯起眼眸陰恻恻地笑:“你要再和他見一次,我就讓他住一次院,如何?”
這男人說話從來都是嚣張跋扈,威脅你的時候偏偏又是一臉笑容。
顧念瞳孔猛然一縮,她知道江亦琛應該不是在開玩笑。
就沖他幾個月前在機場路上拔刀以及在酒店裏面打陸湛那個樣子,他還有什麽事情是幹不出來的。
陸家是名門,要是被江亦琛抓住了點把柄或者是什麽醜聞,一定會被人各種指指點點,陸湛本人也肯定會受到影響。
顧念頓時想通了這一層,捏緊了手指,深吸一口氣,然而最後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她有些無奈地垂下腦袋,慢慢地,慢慢地說出那幾個字:“我以後,不會和他見面了。”
江亦琛嗤笑,這句話聽起來半分真心都沒有,江亦琛湊過去在她的耳邊輕輕說:“希望你說到做到。”
然後他坐直了身體拍了拍手:“現在,滾出去。”
顧念聽到這話也沒有過多的驚訝,到現在,她的一顆心髒已經被磨得很厚實了,所以她推開門,準備邁出去的時候,她忽然回頭,極快說了句:“江總,我不過是你花錢買的寵物而已,高興了抱在懷裏面寵着,不高興就讓滾一邊兒去。”
然後沒等江亦琛說話,就冒着細雨走了出去。
男人表情沉靜了會,想着她的話,忽然笑了。
她可連寵物都不如,寵物還不會總是自以爲是把他當傻瓜惹他生氣呢!
江亦琛目光落在她瘦弱的背影上,目光幽深極了,司機一直看到顧念從車上下來才回來,他摸了摸頭,戰戰兢兢地問:“夫人她?”
男人收回目光:“回公司。”
“好。”
…………
顧念找了個街角的咖啡館喝了杯咖啡,準備等着雨停了再回家。
她望着窗外淅淅瀝瀝的春雨,目光漸漸迷離,白皙的手腕上好大一塊淤青,下颌估計也有傷痕,她今天算是徹底把江亦琛惹毛了。
惹毛他的後果,顧念倒是還沒怎麽體驗過,但是也隐隐知道聽過江亦琛在商場的殺伐果斷。
所以對于陸湛,她也隻能是很抱歉很抱歉。
她也真是沒用,連和他叫闆的資格和權利都沒有。
曾經有多深愛,卻也在一樁又一樁不順心的事情之中漸漸變得失望。
于一直落到晚上八點左右才停,顧念坐地鐵到家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九點多了,家裏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她洗完澡上床連頭發也沒有吹幹,就這樣躺着,大約是太累了,很快就睡着了。
顧念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感覺喉嚨裏面像是被針紮了一般的刺痛,頭更是痛得像是要裂開了一樣,她連起床都困難,沒辦法隻好先和公司請假。
這段時間江亦琛因爲不怎麽回家,蓉姨也一般隔個兩三天才來一次,今天她小孫子得了流感,所以就沒來。
顧念從早躺到晚上,身上冷汗出了一層,又很快幹了,然後又出汗,循環往複,像是一下子泡在海水裏面一下子又在火上炙烤。
本來她的身體就不好,又淋了雨,這會兒一個躺在床上的日子真的是叫一個絕望。
顧念自己起身找了點感冒藥先吃了,睡到晚上七八點的時候,胃裏因爲什麽都沒有吃難受到了極點,她忍着頭痛坐起身子,打開手機通訊錄。
目光從裏面的聯系人一個一個掠過,擺在她手機通訊裏面第一位就是江亦琛,她的緊急聯系人也是他,可是現在顧念并不是很想給他打電話,也不願意聽到他的聲音。
最後她目光定格在蕭醫生這三個字上面,撥通電話之後,顧念嗓音沙啞地開口:“蕭醫生,您能過來一趟嗎?”
蕭潇今天值班,接了電話,急忙說:“江太太,您有什麽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