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想了會兒,覺得他還沒有哄自己,自己就這樣妥協了,未免太丢面子了,她輕聲道:“可你都沒有哄我,我就這樣回去感覺有點虧。”
江亦琛很是有耐心:“你回去我再哄你。”
顧念站起身:“那走吧!”
其實她真的不擅長吵架,江亦琛将她拿捏得死死的,她心裏想什麽他全部都被知道。顧念其實并不是一個多軟萌的姑娘,至少陸湛和溫景梵就不會這麽認爲。
陸湛更多會覺得她堅強樂觀,有時候還要強,跟軟萌不是很沾邊。
溫景梵則是覺得她清清冷冷,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除了對自己的專業有興趣外,對其他都沒有太多的興趣。
隻有在江亦琛面前,顧念才會把自己内心的最溫柔的一面展現出來。
回去的路上,江亦琛牽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得很慢,顧念穿着他的長風衣,看着在冷風中隻穿了件單薄的白襯衫的男人,微微抿了抿唇。
有些事情如果不說開了那就隻能忍着,任由它變成一根刺紮進心髒裏面,久而久之也許感受不到那尖銳的痛意,但是一旦觸碰到,還是說不出的難受。
所以顧念扯住了江亦琛的袖口。
“怎麽了?”男人回頭望她。
“下次她再這麽晚找你,你還會去嗎?”
“沒有下次。”江亦琛的語氣淡淡:“那次是意外。”
“這樣的意外還會再發生,隻要慕昕薇她想。”顧念的語氣很不客氣帶着涼薄:“她還會來麻煩你。”
江亦琛沉默了會,握住她的手,想說什麽忽然變得無力起來。
他動了動唇角,似乎是歎了口氣,微不可察覺,又似乎隻是顧念的錯覺,江亦琛牽着她的手朝前走去:“我能有今天,慕天喬幫了很多的忙,昕薇我算是看着她長大的。”
“我知道。”顧念平靜地打斷他。
他們進了電梯,江亦琛摁下了數字鍵,目光轉過來看着她:“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能。”顧念抿唇:“你不容易,我知道。”她擡起頭望着他,眼底閃動着一絲悲涼的情緒:“她能帶給你很多,都是你想要的。”
錢,權,名氣以及地位。
這是她無法做到的。
不知道是不是慕天喬給她的那張名片起了作用,她現在心有點動搖了,Norman Foster的推薦信啊,隻要拿到了再去申請UCL,那幾乎是闆上釘釘的事情,而且,學費也能減免,甚至可以拿到價格不菲的獎學金。
她大學績點極其漂亮,雅思分數更高,現在也還在期限内,如果現在申請UCL的話,有極大的成功率,就算不行,也可以去曼徹斯特的建築系。
這一直是她的夢想,隻可以遭遇了現實的挫折,但是現在她有機會再去觸碰,隻是伸手的距離而已,相比于夢想,她的愛情更加虛無缥缈和不确定啊!
電梯門打開,顧念被江亦琛牽着走了出去,她看着江亦琛摁亮了密碼鎖,忽然說:“其實,你大可不必讓自己很爲難。
“嗯?”江亦琛打開門,似乎隻是随口問了句。
顧念抓了抓披散的頭發,然後垂下手,捏緊了手指,似乎下定了決心開口:“我可以退出。”
她連離婚這兩個字都不敢說,隻是用退出來婉轉表示她的想法。
與預料之中的江亦琛的大發雷霆不同,他隻是轉過身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是認真的?”
瞧他,多淡定啊!
仿佛在他眼裏面,顧念說的這句話隻是無關痛癢的類似于我餓了之類的話,根本起不了一絲波瀾,他甚至以爲她隻是賭氣說出的氣話而已。
江亦琛一直都是一個自負自傲自以爲是到了極點的人,他也一直有這個資本,他多厲害啊,簡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從無到有,不過短短五年的時間而已。
對于顧念,他也一直自信,她離不開他,她有什麽離開他的理由呢,她要錢他給了,她要人,他也給了,要一顆心,他也有,雖然那顆心不是完全給她,還包含着其他。
所以當看到顧念點頭的時候,他的臉色突然就凝結了,表情僵硬,好半晌才說:“你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顧念長呼了一口氣,看着他英挺俊逸此刻卻略顯陰沉的臉,還是硬着頭皮開口:“我退出,這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是什麽開始心涼的呢?
也許是她拼了命去救他,他卻那麽随意的就将命交給了死神,爲了保護慕昕薇,又或者是不顧她的擔心和懇求,一意孤行要去救慕昕薇。
又或者是更早。
結婚這麽久以來,離婚這個念頭也不是沒動過,但是她從來沒有在江亦琛面前提到過,這次委婉提出了,江亦琛也就當她開個玩笑而已。
手被男人猛然拽住帶回到了室内,門猛然一聲關上,江亦琛站定微微彎了腰,室内燈光落在他的臉上,折射出冷冷的光芒,他唇角一勾笑了:“顧念,跟我賭氣呢?”
顧念别過臉去:“不是。”
江亦琛居高臨下望着她,伸手擡起她的下巴,拇指和食指輕輕摩挲着,他放低放柔了聲音:“怪我沒哄你?”
他到現在還不明白,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哄一下就能解決的。
顧念心髒的某一處猛然就被擊中,她忽然不那麽堅定了,但是内心有一個聲音告訴她你不能這麽軟弱,總是被他拿捏牽着鼻子走,你要有自己的想法。
她避開江亦琛的手,微微垂着臉,聲音不大但是很清晰:“我說的話你考慮一下。”
說完這句話她想走來着,但是手腕卻被男人拽住了,他微微用了力,顧念有些吃痛。
“你退出,想離開我?”江亦琛的聲音沉沉響起,頓了會他似乎是在思考,然後慢條斯理開口:“你可要想清楚,離開我你什麽都沒有了,你媽現在還在ICU躺着。”
“我知道。”顧念提高了聲音情緒有些崩潰:“這些我都知道。”
可那又能怎麽樣,她這樣每天患得患失,一層蜜糖一層毒藥折磨着她的神經,這感覺難受到絕望。
江亦琛皺眉,眼眸微微眯起來:“你都知道,那……”他似笑非笑看着她:“你是找好了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