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驚了：“爸他是……被冤枉的嗎？”
江媽媽搖搖頭：“老江在牢裏沒堅持住，有些事就成了定案。”說罷她又重重地歎了口氣：“過去的事情雖然過去了，卻忘不了，老江的人品我是相信的，亦琛……”江媽媽眉宇之間全是爲難：“他就一個人，怎麽能鬥得過那些人呢？”
顧念的心瑟縮了一下，她萬萬沒想到江亦琛還有這樣深埋在心裏不爲人知的事情。
腦海裏面忽然想起慕天喬對她說的那些話，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想要什麽？
前幾天的時候她還對江亦琛說要他别那麽拼命辛苦了，還傻乎乎地說自己多掙錢讓他不用那麽累，當時江亦琛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笑了笑。
現在看來，她雖然和他朝夕相對，彼此是最親密的人，也做過一切親密的事情，但是就像是慕天喬說的那樣，她其實根本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麽，就算知道了，她也無能爲力幫不上什麽忙。
想到這裏，顧念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整張臉都有些麻木。
江媽媽看出了她的不對勁，急忙握緊她的手：“念念？”
顧念回過神來：“媽！”
“念念，我和你說這些不是讓你害怕和緊張，媽隻是讓你有空多勸勸他，讓他别被仇恨蒙蔽了，最後走入歧途。”
顧念一顆心跳得飛快，好半晌嘴角才扯起一個勉強的笑容：“好的。”
這一下午她都過得心神不甯，在江亦琛的房間裏面她又看到了他和他爸爸的合照，父子兩個人模樣倒是挺相似，但是江亦琛的五官輪廓更多融合了安千惠的長相，變得更加線條明顯精緻。
他爸爸眉目舒朗倒不是像壞人。
當年她聽到的消息就是江清源貪污巨款入獄，最後自盡在獄中，而那筆巨款也不知去向，因爲這個，江亦琛的爺爺也宣布和他們斷絕關系。
這件新聞當時挺轟動的，畢竟江亦琛是一個高高在上處于雲端上的人，突然一下子就跌到了塵埃裏面，有不懷好意的人還爲此幸災樂禍不已。
快十年前的事情了，新聞也寥寥無幾，仿佛逐漸地被人遺忘掉了。
…………
快八點的時候，江亦琛的視頻電話到了。
雖然内心糾結了很久，但是面對江亦琛的時候顧念還是擺出了最佳笑容，她盤腿坐在床上撕掉臉上的面膜說：“我在媽這裏呢，現在睡在你的床上。”
江亦琛抿唇一笑。
顧念從一邊拿過織了一半的圍巾給他看：“媽給你織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我來織。”
江亦琛唇角勾起：“喲，你還會織圍巾。”
“會的呢。”顧念很是不滿他的語氣：“我會的可多了，等你回來，圍巾就可以織好了，不過提前說一下，我雖然會，但是技術不熟練，所以你不要嫌棄哦。”
“怎麽敢？”
顧念趴在床上換了個姿勢，笑眯眯地問他：“你在那邊怎麽樣啊，合作有進展嗎？”
“嗯，正在談。”
“雖然我不是很懂生意上的事情，但是我覺得沒有你做不到的事情。”顧念又開始一本正經地拍馬屁。
“是嗎？”江亦琛勾唇淡淡笑了。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這話一出，江亦琛難得大笑一聲，揶揄道：“顧念，你不去搞傳銷可惜了。”
“啊喂，我認真的鼓勵你呢，你竟然說我是搞傳銷的，我生氣了。”
江亦琛忍着笑：“我盡快處理這邊的事情，陪你回來過聖誕。”
“工作要緊。”顧念很是識大體，和他聊了十幾分鍾怕耽誤他的時間，最後不忘提醒他記得代購。
江亦琛挂了電話，手機又響了起來，是宴西的電話。
“總裁，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行程已經透露出去了。”
“我不希望有差錯。”
“我明白的。”
東京時間九點四十五，黑色的轎車在酒店樓下停下，江亦琛看了眼手表，從電梯直接下去，進了車裏。
約十分鍾之後，車子在一座獨棟的日式别墅前停下，車門由穿着黑色中山裝的男人打開，江亦琛下車，就有早已等候在門口的穿着和服的年輕女性恭敬打招呼。
她說的是日語，江亦琛微微點頭，便由她帶領着進了這座院子。
八角路燈散發着暈黃的光芒，和着月光一起散落在院子周圍，盡是現代化建設的高樓大廈的城市裏有着這一座看起來年代久遠的庭院實在不易。
穿過長長的走廊，在一道木質門前停下，身着和服的女人驗證了虹膜之後，移門向左右劃開，如此進了三道門之後，最裏面的門移開之後，是一間地地道道的茶室。
室内擺設充滿着日式特色，榻榻米的地面，細格子繡着櫻花的屏風，茶室中央是一位上了年紀的穿着和服的老人，他有着日本武士最典型的發型，露出的一節蒼老的手裏面端着茶，聽到聲音也沒有擡頭。
江亦琛沒有在意他的不禮貌，進去之後在他對面坐下，開口：“源宗季先生。”
他用的是日語。
“久仰您的大名，一直沒有機會前來拜會，失禮了。”
那位叫源宗季的男人這才擡頭，緩緩看了他一眼，慢慢開口：“你說你認識信義。”
“是的。”江亦琛聲音沉沉：“他有東西讓我轉交給您。”
遞上去的是白底藍紋的絲綢繡袋，上面繡着源家的家徽——龍膽。
源宗季接過，用手掂量了很久，忽然悲從中來，但是在外人面前還是克制住了情緒。
過了好久之後，源宗季才再次開口：“江先生您這次前來，除了将信義的遺物交給我，還有别的事情麽？”
江亦琛緩慢開口：“想必您之前也有耳聞，我來是在澀谷區推進酒店計劃，而那塊地正好是您私有的。”
“您是想讓我把地賣給您？”老頭子忽然有點生氣：“用着信義的名義來和我套近乎？”
“并不是，這二者沒有直接的聯系，是兩件事，但是恰好湊在了一起。”江亦琛回答的不卑不亢。
又是沉默了好長的時間。
源宗低垂着眉目，看不清表情，慢慢開口詢問：“你日語很好，是信義教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