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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緣在觀中看了一會星空之後,也就回到屋内睡覺去了。
室内的床榻墊上了稻草和棉鋪,其實還是挺舒服的,尤其是這稻草鋪得均勻還是新的,不過這種床最好要定期換稻草。
脫鞋寬衣,側着身躺下,枕頭上方的玉簽已經換了一個,現在是《禦水訣》,絕對是比正統仙門禦水訣還正統的禦水之術。
大約半夜的時候,睡夢中的計緣睜開了眼睛,他聽到道觀院外有點動靜。
對面的兩個道長睡得正香,計緣則直起身來披上外衣,下了床打開門走了出去。
室外山風微涼,計緣輕輕一躍就跳到了道觀廚房屋頂,整個過程一絲聲響也沒發出來。
道觀廚房牆壁同院牆相連,廚房兩扇門一扇朝着院内,一扇則朝着外頭,有兩隻大小如同小貓的動物正在廚房外門的那頭翻找,咀嚼着暫放于那邊的骨頭殘渣之類的東西。
“咯啦啦…咯啦啦……”
“咔嚓…”“呃吼……”
兩隻野獸偶爾還會争搶一下,發出那種威脅的嘶吼。
計緣饒有興趣的在廚房屋頂緩緩坐下,他身上無垢無暇,根本不會有什麽氣味傳出去,也刻意不發出聲響,所以不會吓到兩隻進食中的動物。
看看它們那小巧的身段和還算鋒利的牙齒,頭小身修長,尾巴略大,至少不太像是貓科。
‘這是黃鼠狼?某種山裏的鼬?應該是某種貂吧!’
豺狼虎豹狐狸猴子之類的動物辨識度高,哪怕計緣眼神不好也能輕松辨别,但眼下這兩隻小東西對于計緣來說要分辨清楚就稍顯困難了,反正肯定不是貓或者松鼠就對了。
能被兩隻小動物争搶的也就一些魚骨頭和泡了點魚湯的菜渣了,計緣和齊文吃得比較幹淨,想有多少肉是不可能的。
這兩隻小動物雖然看起來很聰明,不過目前而言計緣還看不出來什麽特殊之處,畢竟聰明的動物兩輩子都見過不少,此刻在屋頂觀察也不過是興之所至。
骨頭和殘渣畢竟不多,兩隻小動物争搶着吃了一些小骨,舔舐了一些魚骨脊柱上的骨髓,剩下的就隻剩不能吃的大骨頭了。
可即便如此,兩隻小動物到最後依然各自叼着一塊骨頭走的,估計吃不了舔舔味道也好。
隻是才走出道觀外七八丈,一棵山樹上有夜枭猛然間拍打着翅膀撲下來。
“咯咯…咯咯咯……”
地上的兩隻小動物感受到危險,發出一陣急促的叫聲,而夜枭也亮出利爪。
“咯~~~~~”
一聲動物尖叫之下,其中一隻小動物被夜枭抓住。
那邊翅膀拍打的聲音,動物的嘶吼聲,夜枭的鳴叫聲一陣嘈雜。
計緣始終坐在道觀廚房屋頂聽着看着,聽得很清晰看得不算真切,對所發生的事情心知肚明,這本就是萬物生存之道。
隻是這種情況下,另一隻疑似貂的動物本該立即逃離的,此時卻張牙舞爪的撲向嘴鈎如鐮抓利似刀,同其殊死搏鬥。
夜枭拍打着翅膀想要飛起來,爪下的另一隻動物也不斷掙紮着,甚至回頭一口咬到了夜枭的腿上。
“嘟~~~”
夜枭吃痛之下瘋狂拍打翅膀,甩動利爪,同時用尖銳的鳥喙去啄腳下的貂獸,三兩下就讓那隻貂獸皮開肉綻。
另一隻貂獸則瘋狂般撲到夜枭身上,一口咬住了夜枭的翅膀。
“嘟嗚……”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夜枭終于放開了獵物,拍打着翅膀飛走,而兩隻小動物也各自負傷,最開始被抓的那隻更是看起來奄奄一息,即便如此也依然掙紮着移動身體,奮力躲到邊上一處灌木中,計緣知道它們并未離開,或者說暫時沒能力離開也不敢離開。
剛剛那反應并不能說明這兩隻小動物就是開了靈智了,動物開靈智和本身的聰明以及情感還是有所不同的,靈智靈智,“靈”字始終在前,代表着一種本質蛻變的開始。
但不可否認,開啓靈智的動物在之前都是從類似更聰明情感更豐富的野獸過來的。
計緣站起來,準備轉身離開,隻是在走之前想了下,伸手一招,廚房内還剩下的一塊新鮮魚尾就飛了出來,大約能有個兩三斤。
往魚肉上一點,度入一絲絲極其微弱的靈氣,随後用地面攝來的幾根草杆作繩,在魚尾中穿了個洞,再往屋檐下一抛。
魚尾下落中順勢就挂在了廚房外門原本一處木邊的窗沿上,在那裏一蕩一蕩,總感覺馬上就會掉到地上卻又始終不落,大約七八個呼吸之後擺動幅度逐漸減弱,随後穩定在那裏。
那魚尾離地高度不過一尺左右,其中靈氣也不過細微一縷,吃到這肉對傷勢略有好處外加能填飽肚子,此外就别無作用了。
在魚尾穩定住的時候,廚房屋頂上的人已經消失不見,至于那兩隻小獸會不會有膽子再來叼走魚尾就不清楚了,甚至是那隻夜枭或者其他野獸來抓走魚肉也說不定。
‘若第二天一早魚尾還在,就拿來做菜吧。’
帶着這種想法,計緣回到屋内,沒重新躺下就突然又有了想法,于是從床榻邊的包袱内摸了一張皺巴巴的白紙,又再一次出屋。
随後計緣直接跨步如煙絮輕飄,在山石上踏步連點,好似在山溪中濺躍一般,朝着煙霞峰山頂而去。
原本還靠在屋内床榻邊的青藤劍感應到計緣離開道觀攀登往上,立刻懸浮而起,穿出室内窗戶追向自己主人。
雲山觀本身位于煙霞峰腰線以上,并不在山頂,可雲山觀位置足夠高,計緣登頂不過用去了十幾個呼吸。
煙霞峰頂端大約六七丈見方的空間,沒什麽山石樹木遮擋,加上前後通透,山風也比下頭大了很多。
盤腿在一塊平整的大岩石上坐下,計緣從懷中取出白紙,雙手按在兩邊紙面上一搓,白紙就重新歸于平整。
左手爲托右手食指爲筆,計緣就這麽在這張白紙上寫起字來,雖無墨汁卻有法力編就其上,算是敕令和以物傳神的結合運用,對于這種小發明計緣還是挺在行的。
寫完了感受一下,爲求保險的計緣又多度入了一些細潤法力,使之鋪滿整張紙面。
“嗯,接下來就要考較我的手工水平有沒有退步了,應該是這麽折的吧?”
計緣嘀咕一句,開始對這張白紙動起手來,反複折疊嘗試,紙張也變皺又平整,數次之後一隻精美的千紙鶴出現在他手中。
“呼……還過得去還過得去!”
左右細看這隻千紙鶴,反複确認其精美程度後才安心一些,随後計緣用食指沾了點自己的舌頭上的口水,對着紙鶴兩隻翅膀分别虛虛寫了下一個字,左邊是“扇”,右邊是“動”。
“差不多就這樣吧,麻煩你走一趟了。”
計緣這句話可不是對紙鶴說的,而是對背後青藤劍說的,這小紙鶴根本不可能有能力飛躍千山萬水的。
計緣又取了一根自己的長發,在紙鶴脖子上纏繞數周,随後系于青藤劍劍柄上。
“去吧。”
主人話音一落,青藤劍即刻牽引着紙鶴升向高空罡風,以劍意護住紙鶴身軀,随後化爲流光朝着京畿府方向遠去。
目送青藤劍離去,計緣卻并未下山,因爲登頂也并非是爲了傳書,否則在雲山觀也能做,更多原因則是來看看日出。
就連紙鶴也是臨時起意做個小實驗。
在夜風中等待了小半夜,天邊已經翻起白肚皮,随後隐現金光,片刻之後,整個雲山這一片則猶如雲海升日……
不提自有雲霞靈氣彙聚而來,計緣此時也不由睜大的眼睛,雲海日出的美景也是這輩子頭一遭。
。。。
雲山之處已是日出時分,而在京畿府天色依然灰蒙。
青藤劍跨越數千裏之遙,在稽州通天江之上的高空中破開罡風落下,位置精準的懸于狀元渡旁的江神娘娘廟頂端。
劍身一陣細微鋒鳴,劍柄處計緣的長發脫落,整根纏繞在紙鶴的脖子上。
在紙鶴自由落體後被風吹拂幾下,神奇的事情就發生了。
紙鶴居然開始扇動翅膀,穩定住随風飄蕩的身形,随後拍打着紙翅朝着江神娘娘廟落去。
青藤劍于空中等待片刻,見紙鶴落入廟中,方才重新升空而去。
通天江江神廟内。
一隻千紙鶴好似無聲飛鳥,一直穿過廟廊飛過屋舍,最後通過氣窗鑽入了主殿。
繞着江神娘娘的神像飛了幾圈後,紙鶴落在神像一隻右手上,微光一閃歸于寂靜。
大約一刻鍾之後,有一名身着華服的溫婉女子匆匆而來,還未開門的廟宇并不能阻攔她的腳步,最後推開主殿大門走入其中。
進了主殿的龍女一擡頭,視線就集中到了自己神像的右手上,她伸手一招,一隻紙鶴飛來落于手心。
紙鶴剛落到龍女手心還拍打了兩一下翅膀,引得龍女好奇之下戳弄了兩下,但紙鶴卻再無生息。
“這是什麽術法?挺好玩的,這頭發是計叔叔的?”
下意識抽掉紙鶴的頭發,龍女手中的紙鶴就展現了以物傳神的功效,将計緣留書紛紛傳達給龍女應若璃。
良久,信息傳達完畢,可龍女則愣愣的看着紙鶴一臉不可置信,上下細瞧多次,怎麽看都是一張普通宣紙。
“不會吧……這麽一張紙,飛了六千裏?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