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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松道長還是安心養病吧,以後這随便說話的毛病還是得改一改!”
計緣沉默了一會,才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
青松道人也是趕緊識趣點頭,他估摸着剛剛自己問的那句就得概括到“随便說話”裏頭。
“記下了記下了,以後一定注意,挑好的說,壞的不說,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
道童齊文在邊上動了動嘴,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
計緣則輕輕歎了口氣,青松道人這話聽着有些耳熟。
“茶水來了~~”
藥堂夥計又小步匆匆的回來,這次是道童齊文接過了水碗,小心的喂自己師傅喝水。
而聽說病人已經醒了,外堂的老大夫這會也進來了。
站在床邊細細看過青松道人的臉色狀态,又号了号脈,才敢肯定這人的性命是真的無礙了。
“你這病症着實怪異,像是急火攻心卻又有很大差别,命是保住了,不過身子怕是會虛個一年半載,這期間藥離不了口咯!”
“能保住命就好,保住命就好…謝謝大夫,謝謝大夫!”
已經順氣不少的青松道長連連像大夫道謝,後者笑笑,很是心情舒暢的自顧自走出内廳去了外面。
計緣囑咐兩道士好好休息,也跟着老大夫去了外堂。
到了外頭,先是再次向大夫誇贊緻謝,然後主動先用碎銀子結醫診費,再讓老大夫開方抓藥。
在老大夫兩個學徒一個稱銀重,一個照方抓藥的時候,計緣也和這位醫術極其不凡的大夫閑聊幾句,除了聊青松道人的病情,也聊計緣自己關心的事。
…
“什麽?你想醫治自己的眼睛?你眼睛有問題?”
這位名叫秦子舟據說名傳十裏八鄉又有九十三高齡的大夫,聽到計緣說自己眼睛不好的時候有些驚愕,之前那番救治可是不能差之毫厘的,計緣一點都沒弄錯,現在告訴他眼睛不好?
“正是,在下視力極爲模糊,作息多有不便!”
本來計緣對自己的眼睛問題,基本将希望寄托在修仙上,可這老大夫在民間幾乎當得起一句神醫,讓他升起了找大夫看看的心。
“剛剛還沒留意,來來來,容我細細瞧瞧你的眼睛。”
于是計緣就趕忙走近櫃台,湊到老人身邊,忍着酸痛感盡量睜大眼睛,讓後者看到了那透亮的蒼目。
老人伸出手指在計緣眼前晃動,眼光死死留意計緣的眼睛變化,卻好似隻看到一口古井的水面。
“嘶……年輕人,我行醫七十多年,還從未見過你這樣的,你真的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計緣皺着眉頭将眼睛微閉,恢複到般睜的狀況,并沒有回答老大夫的問題,倒是後者心直口快的說了。
“你這眼睛哪裏是不好,根本就是瞎的!”
即便早就有這種推測,計緣也是這一刻真正确認了自己雙目失明的事實。
‘那麽想來,自己這模糊的視力不是來自眼睛,又或者自己的眼睛雖然在常人看來瞎了,但實際卻并非如此。’
計緣思索的時候,老人卻激起了興趣。
“來來來,小夥子,你既然說自己能看到寫模糊的影像,可否讓老朽試着給你紮幾針探一探?你放心,雙目乃人之要害,老朽下針會極爲小心!”
計緣也沒做什麽猶豫,沒什麽好擔心的。
“好!請大夫施針!”
老人撫須點頭,從櫃台内取出剛剛收好沒多久的一套銀針,然後指了指櫃台邊的椅子。
“你且坐好,将頭靠在椅背仰面朝上不要動。”
等計緣照做結束之後,老人提着銀針站到他面前。
看着那明晃晃的銀針就立在眼前,本來沒覺得有啥的計緣突然感覺有點壓力。
“我先刺你一穴試試,将頭測到一邊露出耳下。”
等計緣擺正姿勢,老人捏着銀針,全神貫注的朝着明目穴紮去,其針頭剛剛碰到計緣的皮表,老者就感覺到了一股詭異的阻力。
整根銀針居然開始高頻率抖動,讓老人穩如泰山的捏針功底都掌控不住。
“嗡…呲”
銀針一閃而逝,擦着老人手指皮以針尾朝上的姿态射向上方并沒入了屋梁一指深。
“嘶呃…”
秦老大夫微微顫抖的右手拇指和食指,已經鮮血溢出。
“秦大夫,您沒事吧?”
已經察覺到不對的計緣立刻起身。
“無大礙無大礙……沒想到一針都紮不下去,這難道就是高明武者的護體真氣?”
老人邊說,邊看看手指又擡頭看看頭頂。
恐怕不是的!
實際上,計緣剛剛原本沒有做絲毫抵抗,連體内靈氣也收束安定,隻是在銀針将要紮入穴位的一刻,腦海中忽然山河幻化,一粒黑子在内心幻像中閃過。
等計緣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出現了針飛人傷的事情。
“秦大夫,我們還是别試了。”
“哎,也是,可惜了!”
看着老人一臉遺憾,計緣也是挺欽佩的,或許隻有擁有這種對疑難雜症如見獵心喜的态度維持了70多年,才有其如今的醫術。
再和老人閑扯幾句後計緣也不再多談,提着藥堂學徒早已包好的藥返回内廳。
……
當晚還不宜動病患,所以秦大夫留青松道人師徒兩在大藥堂住了一宿,而計緣則去找了一家客棧花了許久好好洗漱一番。
第二天再來藥房的時候,那個髒兮兮邋遢遢的漢子渾身面貌煥然一新,成了一個中正溫雅氣度斐然的男子,将大藥房的那些店夥計都驚到了,也就秦大夫面不改色。
并且在又一番閑聊中計緣得知,甯安縣的童大夫當年居然曾經是秦老大夫的學徒,還被秦老大夫大大誇贊其有天賦。
在計緣說自己是半個甯安縣人之後,老人很有些驚喜連連的追問“小童”是不是常常提起他。
以稽州的這狀況,兩地又相隔近兩百裏崎岖,九十多歲的老人想看看得意門生可不容易。
這問得計緣很是尴尬,畢竟他和童先童大夫也就接觸了幾次,但據計緣所知,好像童大夫基本沒怎麽提過自己老師。
而計緣口中還隻能略有牽強的回答:“自然是的,自然是的……”
心中想的卻是:‘童大夫…當初你救小狐狸的恩,這可也算報了一份了啊!’
。。。
這一天已經是五月初五,計緣不可能真的待在這裏等青松道人病好,估摸着其還有有段時間下不來床,下得來床了也最好在秦大夫眼皮底下靜養個小半載合适。
所以計緣能做的也就是盡量幫師徒兩安頓好,将青松道人小心轉移到客棧,并且從自己那錠金子上掐下幾小塊捏成十幾個小金豆交給齊文,又留下一點點碎銀,也算是讓師徒兩不用爲食宿和醫藥費擔心。
離開前計緣鄭重的對齊文囑咐,讓他盯着青松道人,最好這輩子都别替人算命了,實在忍不住就去個廟門口替人解解簽也行,并且最好隻解姻緣簽。
雖然齊文堅定無比的鄭重答應,青松道人本人也是滿口保證,但有多少效果計緣心裏沒底。
計緣倒也想過将來自己有能力是不是能幫這青松道人補足壽命,所以也特别問清楚了杜雲觀的位置,可也得在那之前這家夥沒作死自己才行。
而直到分别,雙方都很默契的沒再提什麽身份問題,至于算命的本事計緣不是沒動過學學試試的念頭,可一來心不在此,二來這門可有可無的技藝看起來也有些太危險了,還是擱置吧,說不準修仙之法裏也會有掐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