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又餓了,怎麽餓的這麽快?建國,我怎麽感覺肚子裏的這小家夥就像個無底洞一樣,這營養吸收的也太快了吧?”
“我懷老大的時候,這一大碗雞蛋羹,一碗紅糖小米粥和一個雞腿,差不多夠一天吃的了。”
女人坐在床上,嫌棄的看着手中的碗碎碎叨叨的念叨着。
“沒事,媳婦,餓的快證明肚子裏的小家夥身體壯,餓了就多吃點,這鍋裏還有不少肉呢,讓小妹幫你再盛一碗先吃着,我這就去鎮上再買點。”
男人說着話,皺着眉頭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走進裏屋,悉悉索索的打開三層套櫃,從一堆衣服底下拿出一個精緻的木盒。
掏出鑰匙打開,裏面整整齊齊的疊放着一大堆鈔票。
不過多是毛票和零錢,一元、兩元,五元十元的都不多。
另外單獨放置的幾張,五十元大鈔甚是顯眼,惟獨百元鈔票,一張沒有。
“唉,這日子過的,真不該添這麽個老二。你說原本好好的,怎麽這段時間飯量突然就這麽大了。幸好就要調回到鎮上了,不然就靠這幾畝地,真是不夠花的。前幾年存的錢,就這麽快沒了。”
一邊嘀咕着,一邊拿了幾張鈔票,大概幾塊錢的樣子,依依不舍的将盒子重新鎖好,放入櫃子中。
鎖上櫃子,男人出裏屋與外屋的兩個女人打了聲招呼,推着自行車走出大門,騎上車快速離開了家。
幽州趙都府東部,這個東靠漢州,南臨中州的小村子裏,在這即将步入夏天的時候,顯得異常繁忙。
男人的離去,一路上不少村民打着招呼。
家裏的兩個女人,此時少了男人後,也開始叽叽喳喳說起了私房話。
這年頭村子裏都沒電視,就算有,也沒信号。
倒是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靠座的炕邊上有個收音機,播放着不知名的音樂,咿呀呀呀的相當動聽。
“姐,不是我說你,你說你當年在咱們呂州府也算是出了名的才女,怎麽就跟了這麽一個男人?你說這個葉建國,放着好好的鐵飯碗不吃,偏偏跑到這麽個破地方來受罪,這圖的什麽啊?”
坐在炕沿邊椅子上的年輕女子,端起一碗雞肉,一邊遞給床上的女人,一邊憤憤不平的說着。
“二妮,瞎說什麽呢,你不懂,要不是我不小心又懷了這個老二,你姐夫應該在縣衙裏當差的。誰知道去年剛懷孕倆月,就出了個限制生育。”
“剛開始沒當真,沒想到年底就立法了。那時候孩子都成形了,醫生說不能流産,不然有可能出事,鬧的你姐夫沒辦法,隻能先來老家躲一陣子,孩子生下來上了戶口就好說了。”
“切,誰知道是不是他們家的借口。”
“姐,不是我瞎說,我聽人說,他們家老爺子在府裏也不是什麽大官,村裏人誰去了都接家裏好吃好喝招待,從來沒人去過他的單位。”
“說是在府衙,誰知道在哪個旮旯裏貓着呢。要不然,能把好好一份鐵飯碗給弄丢了?肯定讓人頂了名頭,怕你不高興,故意借口限制生育的事,跑到這裏混口飯吃。”
沒等炕上的女人說話,二妮繼續撇着嘴道“姐,你沒聽說麽?前幾年他們縣裏有熟人想讓他們家老二去十裏鋪鄉上上班,結果呢?”
“被許村鎮的鎮長給搶了名額,人小舅子過去了,他們家老二,找了個借口跑去衡州府上什麽警校去了。也沒見他們家老爺子有什麽影響力,就是糊弄住了你這個傻女人。”
“鳳鳴,你要再這麽說,我可不理你了。公爹一向待我不錯,家裏的情況,外人哪清楚那些個?”
“官場上的事情,你一個剛上大學的小丫頭,更不懂了。現在朝堂上風向不對勁,有個風吹草動就容易出事,有頭腦的都在蟄伏,亂出頭的早晚被人槍打出頭鳥。”
女人皺着眉頭,臉色沉了下來。
那叫鳳鳴的年輕女子,見女人臉色不好看,嘟着嘴也不高興。
不過,雖然心裏不高興,嘴上說話,還是委婉了許多。
“算了,姐你不想聽那就不說了。咱們一家人就是想不通你當初怎麽想的,放着漢州那麽多大學不上,偏偏跑臨州來,還說什麽想學會獨立。”
“結果呢?是獨立了,直接都另立家門了。一個大學生,窩在小村莊裏成了農婦。”
年輕女子搖着頭,一臉的怒其不争“姐,你當年可是咱們漢州排名第一的京州府一中的才女。看看你那些同學,李爲民考的咱們呂州大學,現在分配到呂州知府衙門做文秘,認識那麽多大領導。”
“季昌明,考了京州大學,現在京州府都察院工作,聽說今年就提科長了。人吳慧芬姐倆都上的漢洲大學,吳慧芬嫁了個教授,聽說幾年前就已經留校當了老師,人姐更厲害,在州裏三法司已經是副處級了。”
時斷時續的聲音,傳入葉楓的耳朵。
半月之前恢複意識的葉楓,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處溫潤所在包裹着。
四肢動彈不得,渾身松軟無力。
渾渾噩噩像是混沌初分,腦海中隻有一種玄之又玄的聲音,清晰的像是刻在腦海中一般。
“北冥有魚、其名爲鲲。”
恍惚間,玄妙之音引導者葉楓吞吐元氣,四周一種,溫暖身心的力量随之導入體内。
隻不過每一次都持續不了太久,那種力量就被葉楓吸收的差不多了。
吸收完之後,葉楓就會陷入沉睡之中。
等到再次醒來,周圍便又是充滿了,那種令人陶醉的力量。
最近這兩天,葉楓覺得耳畔的聲音,似乎是清楚了不少,也許是他的耳力在增強。
總之,兩天時間,葉楓總算是想通了自己的狀态,竟然是在娘胎裏還沒成型。
人都說三十而立,眼瞅着立了好幾年也沒立起來,事業不成、女友暫無。
父母滿頭白發,卻無力照顧,隻能跟大哥家裏蝸居,婆媳争吵不斷。
一賭氣,葉楓買了份保險,受益人寫着父母的名字。
馬路上找了個,飛速行駛的超級跑車,直接撲了過去。
曾經葉楓,無數次的幻想過,人死了之後會是什麽樣子。
天堂or地獄?天庭or地府?
甚至是十八層地獄?
卻從未想過自己,竟然重新打娘胎裏再來一次。
鬼知道這次老天爺,給自己安排個什麽樣的人生。
幾天來,每當清醒之後,葉楓都反複的思考着,同樣的問題。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麽?我能做什麽?
可惜回答他的,隻有那句重複了無數遍的北冥有魚、其名爲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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